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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读 元白诗笺证稿
张大春曾推断《琵琶行》乃白居易虚构之小说,甚是有意思:http://blog.sina.com.cn/s/blog_6b736b5b0100rucj.html 文中的论据取自洪迈的《容斋随笔》,而恰巧陈寅恪在本书中对洪迈的说法进行了考证与反驳,可作参考,兹录如下: 古今讀此詩者眾矣,雖所得淺深,各有不同,而於詩中所敍情事,多無疑及之者。惟南宋之洪邁,博學通識之君子也。其人讀樂天詩至熟,觀所著《容齋隨筆》論白詩諸條,可以為證。其涉及此詩而致疑於實無其事,樂天藉詞以抒其天涯淪落之感者,凡二條。兹迻寫於下,並附鄙見以辨釋之。 《容齋三筆》陸白公夜聞歌者條云: 白樂天《琵琶行》,蓋在尋陽江上為商人婦所作。而商乃買茶於浮梁,婦對客奏曲,樂天移船,夜登其舟與飲,了無顧忌。豈非以其為長安故倡女,不以為嫌耶?集中又有一篇題云,夜聞歌者。(寅恪案,在《白氏長慶集》拾。)時自京城謫尋陽,宿於鄂州,又在《琵琶行》之前。其詞曰,夜泊鸚鵡洲,秋江月澄澈。鄰船有歌者,發調堪悲绝。歌罷繼以泣,泣聲通復咽。尋聲見其人,有婦顏如雪。獨依帆檣立,娉婷十七八。夜淚似真珠,雙雙隋明月。借問誰家婦,歌泣何淒切。一問一霑襟,低眉終不說。陳鴻《長恨歌傳》云,樂天深於詩,多於情者也。故所遇必寄之吟詠,非有意於漁色。然鄂州所見亦一女子獨處,夫不在焉。瓜田李下之疑,唐人不議也。今詩人罕談此章,聊復表出。 又《容齋五筆》柒琵琶行海棠詩條云: 白樂天《琵琶行》一篇,讀者但羡其風致,敬其詞章,至形於樂府,詠歌之不足,遂以謂真為長安故倡所作。予竊疑之。唐世法綱雖於此為寬,然樂天嘗居禁密,且謫宦未久,必不肯乘夜入獨處婦人船中,相從飲酒,至於極絲彈之樂,中夕方去。豈不虞商人者,它日議其後乎?樂天之意,直欲摅寫天涯淪落之恨爾。東坡謫黄州,賦《定惠院海棠詩》,有陋邦何處得此花,無乃好事移西蜀。天涯流落俱可念,為飲一尊歌此曲。之句,其意亦爾也。或謂殊無一話一言,與之相似。是不然,此真能用樂天之意者,何必效常人章摹句寫而後已哉。 寅恪案:容齋之論,有兩點可商。一為文字敍述問題,一為唐代風俗問題。洪氏謂“樂天夜登其舟與飲,了無顧忌。”及“乘夜入獨處婦人船中,相從飲酒,至于極絲彈之樂,中夕方去。” 然詩云: 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千呼萬唤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則“移船相近邀相見”之“船”,乃“主人下馬客在船”之“船”,非“去來江口守空船”之“船”。蓋江州司馬移其客之船,以就浮梁茶商外婦之船,而邀此長安故倡從其所乘之船出來,進入江州司馬所送客之船中,故能添酒重宴。否則江口茶商外婦之空船中,恐無如此預設之盛筵也。且樂天詩中亦未言及其何時從商婦船中出去,洪氏何故臆加“中夕方去”之語?蓋其意以為樂天賢者,既夜入商婦船中,若不中夕出去,豈非此夕逕留止于其中耶?讀此詩而作此解,未免可驚可笑。此文字敍述問題也。夫此詩所敍情事,既不如洪氏之詮解,則洪氏抵觸法禁之疑問可以消釋,即本無其事之假設,亦為赘膌矣。然容齋所論禮法問題,寶涉及吾國社會風俗古今不同之大限,故不能不置一言。考吾國社會風習,如關于男女禮法等問題,唐宋兩代實有不同。此可取今日日本為例,蓋日本往日雖曾效則中國無所不至,如其近世之于德國及最近之于美國者然。但其所受影響最深者,多為華夏唐代之文化。故其社會風俗,與中國今日社會風氣經受宋以後文化之影響者,自有差别。斯事顯淺易見,不待詳論也。惟其關于樂天此詩者有二事可以注意:一即此茶商之娶此長安故倡,特不過一尋常之外婦。其關係本在可離可合之間,以今日通行語言之,直“同居”而已。元微之于《鶯鶯傳》極誇其自身始亂終棄之事,而不以為慚疚。其友朋亦視其為當然,而不非議。此即唐代當時士大夫風習,極輕賤社會階級低下之女子。視其去留離合,所關至小之證。是知樂天之於此故倡,茶商之於此外婦,皆當日社會輿論所視為無足重輕,不必顧忌者也。此點已于拙著《讀鶯鶯傳》文中論及之矣。二即唐代自高宗武則天以後,由文詞科舉進身之新興階級,大抵放蕩而不拘守禮法,與山東舊日士族甚異。寅恪于拙著《唐代政治史述論稿》中篇論黨派分野時已言之。樂天亦此新興階級之一人,其所為如此,固不足怪也.其詳當别於論樂天之先世時更述之。引自 《琵琶行》之真实性
张大春曾推断《琵琶行》乃白居易虚构之小说,甚是有意思:http://blog.sina.com.cn/s/blog_6b736b5b0100rucj.html 文中的论据取自洪迈的《容斋随笔》,而恰巧陈寅恪在本书中对洪迈的说法进行了考证与反驳,可作参考,兹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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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行》中“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一句因版本不同而有不同的写法。陈寅恪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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