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3章

8）提起帝国的字眼，我们的第一反应往往是中性偏负面，至少不会认为这是个褒义词，而且很容易联想到帝国主义、殖民、侵略等一系列贬义词。事实上，所谓好与坏，不过是智人在想象中建构的秩序，对于“帝国”而言也是如此，“历史就是无法简单分成好人和坏人两种”。“帝国是一种政治秩序”，一方面“帝国必须统治着许多不同的民族，各自拥有不同的文化认同和独立的领土”，另一方面帝国的“疆域可以灵活调整，而且几乎可以无限扩张”。从过去2500年的历史来看，全球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帝国提供的稳定环境之中。反抗帝国统治的运动此起彼伏，但向来记录都很差。即便某个帝国崩溃了，随之而来的不一定是独立和自由，反而是新的帝国取而代之。因为帝国都是建立在战争和征服的基础之上，所以有些民族主义者主张全面清除人类文化里的帝国主义成分，洗掉帝国主义原罪的污痕，只留下“纯净、真正的文明”。对于这种想法，只能说too young too simple & sometimes naive，“现存的所有人类文化，至少都有一部分是帝国和帝国文明的遗绪，任何以学术或政治为名的手术，如果想把所有帝国的部位一次切除，病人也就必然魂归九霄”。例如，不妨设想一下，印度抛弃了民主、英语、铁路网、司法系统、板球和茶，从而与大英帝国的殖民统治历史彻底划清界限……英国人民可能无所谓，但印度人民显然不会同意。况且，在大英帝国之前，还有同属征服者的莫卧儿帝国以及德里苏丹国，再往前是笈多帝国、贵霜帝国、孔雀王朝，没有一个不符合帝国的特征，如果真的要恢复印度“纯净、真正的文明”，恐怕只能回到刀耕火种时代了。

9）历史是一个二级混沌系统（会受到预测的影响而改变），过去的人永远无法预测现在，现在的人永远无法预测未来。大家倾向于认为历史上发生的事情有其必然性，实际上不过是后见之明罢了。那为什么我们还要研究历史？研究历史“不是为了要知道未来”，而是要“了解现在的种种绝非‘自然’，也并非无可避免”。历史的演进绝不是为了人类的利益，原因在于“不同的文化对于‘善’的定义不同”，“而且并没有客观标准可以决定何者为佳”。“历史就是这样从一个岔路走到下一个岔路，选择走某条道路而非另一条的原因总是神秘而不得而知”，正如我们一直在追问——为什么泱泱天朝会在19世纪轰然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