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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 自由的基因
建立健全正确的歧视链: 1772年,英国法律体系实现了一次飞跃:通过了授予每个不列颠臣民更高的社会地位的法案。一个名叫查尔斯·斯图亚特的海关官员在波士顿逗留(挺悲剧的),买了一个叫詹姆斯·萨默塞特的黑奴。在他们回到英格兰途中,萨默塞特先是逃跑,然后又被抓回来。废奴运动者争论说议会没有通过支持奴隶制的法案,所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所有权在不列颠的土地上自动废除了。这个案子没有先例,因此法官曼斯菲尔德伯爵决定从普通法原则中去“发现"判决理由。他的收获毫无争议: 任何道德或政治上的理由都无法推出奴隶这种状态。奴隶制只能由实在法(议会法案)来规定。因为法律一经制定,即可独立于创制时的理由、情境和时代本身,长期有效。但奴隶制如此可恶,不值得牺牲任何事物来支持它,除非有实在法规定它合法。因此,无论这个判决会造成多大麻烦,我还是要说,这个案子没有得到英格兰法律的允许或通过。因此,这个黑人必须被释放。 这个判决是在不列颠帝国完全废除奴隶制60年之前、美国废除奴隶制90年前做出的。它值得所有盎格鲁圈的民众为即将开启的废奴运动而自豪。 奴隶制违反了英语民族自视为独有的原则。显然,它与个人自由以及自由市场所依赖的自由劳动力交换势同水火,尤其触怒了辉格党新教徒的神经。废奴运动是由福音教会和非国教教会团体领导的。此次运动中很多手段都非常现代化。著名的异见者乔赛亚·威治伍德在运动中创立了同名陶瓷品牌,其出品的纪念章上印有一个带着镣铐的奴隶的形象,并配有一句口号:“我就不是男人和弟兄吗?”这些纪念章成了抢手货:贵妇们把它戴作项链坠或者耳坠,大点的则被挂在墙上。 1807年,议会回应民众呼声,禁止奴隶交易,并开始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严打奴隶主的运动。这是由选民推动人道主义外交政策的一个早期例子。联合王国劝说或者说迫使欧洲诸国以及非洲国王们一致同意停止跨大西洋贸易,并派遣皇家海军打击奴贩。在1808年到1860年间,1600余条船只被扣,15万名非洲人获得自由。 英国没有在扣押行动中谋利或者捞取政策资本。事实上,甚至在和拿破仑苦战期间,它仍给废奴运动分拨资源。 这些事实应该再次受到重视。因为直到现在,在奴隶何题上,对盎格鲁圈的批评者仍旧站在道德至高点上。但必须强调:奴隶制度在任何时代、任何社会、任何大陆上都存在;而英国值得称道的一点,不在于他们蓄了奴,而在于他们废了奴。 有些批评家在1833年废奴行动中奴隶主得到补偿这件事情上,为他们的偏见找到了证据。一份不列颠左翼报纸《星期日独立报》在2013年称这些补偿款是“不列颠殖民的羞耻”。布莱尔政府设立的联合王国平等与人权委员会总部称其为“可能是这个国家历史上最为严重的不公”。 真的吗?人们准备为消除奴隶制的错误而掏钱显然是好事,怎么就成了丢脸的丑闻?!轻轻松松说句“奴隶制不好”又不会害腰疼;然而,如果说“奴隶制太邪恶了,如果能去除它,我个人愿意做些牺牲”,又是怎样的情形呢? 30年后,美国开始废奴行动,没有付一分钱,相反,爆发了一场骇人的战争。由此造成的种族紧张关系持续了一个多世纪。国会众议员罗恩·保罗提出,如果美国人也能学习不列颠的做法,从奴隶主手里和平地赎出黑奴,或许对所有人都更好。可是,他却遭到了世人耻笑。 的确,除了极少数特例,奴隶本身没有得到任何补偿。这是个严重的错误;但这个错误并不与赎奴政策相抵触。 当然,如果你的出发点在于不列颠和合众国是邪恶而强大的殖民国家,那你总能找到批评的地方。整个争论的可笑之处在于,我们其实要么是奴隶的后代,要么是奴隶主的后代,非此即彼,概莫能外。人类社会其实本来就如此。 奴隶制普遍存在于农业社会,贯穿了每一个早期文明:乌尔、苏美尔、埃及、波斯、古印度和中国的夏朝,哪个早期文明中没有奴隶?它存在于整个古代社会,直到中世纪。 奴隶制在非洲和阿拉伯社会中也普遍存在。从17世纪到19世纪,大约有110万到170万奴隶被从非洲运走。在新大陆也一样。奴隶制从人类定居伊始就存在,玛雅、阿兹台克和印加文明都有奴隶。 尽管奴隶制有时带有种族色彩,但它并不在乎种族。穆斯林奴隶主之间买卖基督徒奴隶:格鲁吉亚人、切尔克斯人、亚美尼亚人等;而基督徒又奴役摩尔人。晚迄16世纪,数十万穆斯林奴隶在西班牙的种植园做苦工。南北战争前夕,美国境内有3,000名黑人奴隶主。 换句话说,我们谁也脱不了干系。这个星球上每个人都是奴役者或被奴役者的后代。正因此,什么认罪啊、致歉啊、补偿一类的争议才显得如此愚蠢。我们都同意奴隶制是可憎的罪行。从现代角度看,人类社会竟然可以容忍它似乎不可思议。我们的祖先曾热衷于此;想要为逝者讳的心态是可以理解的,可地球上所有人的祖先都曾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非要把盎格鲁圈的国家单列开来,那我们更应该强调的是他们在消除这项罪恶方面的不懈努力。 我说的所有这些,并不是要遮掩英语民族在奴隶贸易中的所作所为,以及南部美国长期的蓄奴史。我只是想强调看问题的角度。回到当时的时代,而非用现代标准来评判,盎格鲁圈之所以能成为盎格鲁圈,正在于它对自由的尊崇。如果我们老是拿反美者的指控说事儿——一个奴隶只相当于五分之三个自由民、废奴之后种族隔离仍旧继续等等,那仅仅是给了历史一半的公平;而另一半呢?我们也应该看到废奴运动者的热情和愿意付出的代价,为了自己的信仰哪怕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国际和国内有很多声音指责美国表里不一,就是完全无视了这一点。表里不一是说我们没有按照心中的理想原则行动,可人类都这样啊。要抠字眼,哪一个社会如果表里如一,就等于没有原则。 指责美国说一套做一套,只不过是承认国家是由人组成的罢了。理想是激励人们敢于尝试的动机,而美国确实去做了。美国人正是因为知道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才会首先废除奴隶制,然后逐渐地废除合法的和灰色地带的种族隔离。马丁·路德·金在演讲中很少诉诸普世理想,但一直呼吁美国去实现她自己的理想。他的演讲振聋发聩。“我们会在伯明翰和全国赢得自由,"他在1963年写道,“因为美国的目标是自由。”你会说,他们做到了。 其他盎格鲁圈国家也差不多。在《不列颠帝国史》一书中,尼尔·弗格森提出了一个显而易见但几乎从未被认可的观点:殖民统治带来的好处——公路、诊所和法庭——都是有代价的;但对于每一个被殖民的民族来说,如果不接受不列颠帝国的殖民,那就得接受其他人的征服,法国人、日耳曼人、土耳其人、意大利人、俄国人、日本人,或者最糟糕的,比利时人。 毫无疑问,和所有其他选项相比,还是加入盎格鲁圈更好一些。不列颠的统治(在太平洋地区为美国统治),至少最终目标是实行民主制的自治领。绝大多数不列颠殖民地最终在独立时,都没有开过一枪。 例如,马来亚联合邦1957年独立时,总理东古·阿卜杜勒·拉赫曼将前政府官邸连同其周围40英亩土地献给不列颠,“作为马来亚民众对女王陛下政府敬意的象征”。有个反殖民主义的部长抗议说,如果不列颠人接受这么堂皇的殿宇,马来亚的后人会忘记为争取独立所作的艰苦斗争。议会桌前一片尴尬的沉默——本来就没有斗争一说。 大量不列颠后裔人口聚居的殖民地构成了今日盎格鲁圈的核心地区。殖民地原住民最终要面临两个选择:被同化,或者继续生活在保留区。殖民后期,尤其是非洲的殖民地,英帝国的统治一开始是有权威的,当局也不乏真诚努力想要实现本地独立。只是,英国在二战后元气大伤,匆忙从非洲撤离时,留下了不成熟的烂摊子,造成了一些后续麻烦。引自 Ⅶ 盎格鲁圈在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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