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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词中的叙述者身份其实有很多种可能,在这些可能性中存在着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其一可能是完全的文学创造,词中的叙述者与李清照以及她的生活、情感毫无瓜葛。其二则可能确实是历史上存在过的李清照,她以自己的身份通过词句与我们交流。我认为无论哪一种极端,它发生的可能性都是很低的。文学表达总会在一定程度上渗透进作者的真实生活经验,但这些生活经验只有通过特定文类、历史,以及作者带入其作品的“艺术技巧”(artistry)才能被形塑、被表达。没有一种写作能完全脱离形式与传统的影响与束缚,否则这部作品很可能不会被轻松理解。 还有一种可能是,李清照在创作这种为女性代言的文学时,故意利用自己的女性身份。当然,她很明确地认识到自己女词人身份的独异性,围绕在她身边的男性词人一分钟也不会让她忘记自己的独异性,正如之前论述过的那样,李清照在《词论》中就明确地表现出了这种意识。但是我们无法知晓李清照在多大程度上意识到,作为女性的她,在创作以妇女形象与“女性”(feminine)情感为主的文体时所具有的先天优势。我们的确知道,在易安词中,至少是在现存的易安词中,李清照有意避免了发出一些很明显不会是她自己形象的声音。也就是说,李清照并没有在词里描经诸如宫廷的后妃或下层的歌鼓,在易安词中“出现”的女性都与李清照己的上流社会身份高度近似。李清照甚至允许在词中时不时地出现与生平有关系的细节,比如城镇、湖泊以及她所生活居住过的楼阁这样实际存在着的地名。这完全有可能出于其与男性词人争胜的目的,画她意预到自己作为女性,在创作这种特别的文体时完全可以培养出更诚攀更责的情感气质,并主动利用了这个优势。但即便如此,易安词中的女性故述者仍然是一个经过文学艺术培育出的八面玲现的形象,还是必须和李清照本人相区分开来。更为负责任的阅读方式是容许艺术虚构的可能性,而非简单假设她无论何时都只能以历史人物李清照的身份写作,却对这一论断所影射的含义不加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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