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的盛世
他视民间社会的活力和自发精神为大清江山永固的最大敌人,积六十余年努力。完成了中国历史上最缜密、最完善、最牢固的专制统治,把民众关进了更严密的专制统治的笼子里。 对敢于反抗的“刁民”,他的态度是一味镇压。在他的眼里,皇帝、官员和百姓,是父亲、儿子和孙子的关系。不管父亲如何虐待儿子,儿子也不许有丝毫反抗。因此,老百姓无论被贪官污吏如何压榨剥削,走投无路,也只能听天由命,不得“越级上访”。对于群众聚众抗议,维护自己的权利,他总是视如大敌,一再强调要“严加处置”,甚至“不分首从,即行正法”。 对于知识分子,他更如临大敌。他以超级恐怖的手段,扫除一切可能危及统治的思想萌芽。乾隆年间仅大的文字狱就出现了一百三十件。三十余年的文字狱运动,如同把整个社会放入一个高压锅里进行灭菌处理,完成了从外到内的全面清洁,消灭了一切异端思想萌芽,打造了一个他自认为万代无虞的铁打江山。 引自 第一章 帝国遗产的继承人 青年的特权就是不需要成本的许诺、不需要证据的自信、可以无限透支的未来。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绚丽的想象。 引自 三 转变帝国的航向 015 人们因为不同的利益和见解而分成不同的团体,是政治生活中的正常现象。从这一点来说,中国古代的朋党之争和西方的政党政治有着相同的起源。但是,西方政党政治的前提是君权的虚化或者消亡,运作方式是竞争双方按明确的规则光明正大地较量。而在专制制度之下,大臣们分裂成不同的派别则意味着统治效能的下降。因为政党政治是公开的、合法的、专心致志的,而朋党政治则是隐蔽的、非法的、别有用心的。一旦形成不同的朋党,大臣们的政治行为就处处掺杂进党同伐异的动机。举荐人才,推行政策,表面上一出大公,实际上无不会首先从小集团的利益出发。这种窝里斗的起源是因为利益,最终却几乎演变成了一种生存方式和生活乐趣,他们斗得如此津津有味,斗到了最后,他们简直就是为斗而斗。 引自 二 驭臣之术 036 然而艺术作品的质与量往往成反比,从血管里流出来的是诗,从自开水管里一拧就出来的,只能是自来水。 引自 一 长恨歌 047 经过元代蒙古人的高压,明代太祖皇帝的挫辱,清代开国过程的屠杀,中国官僚集团的素质和心态已经大大不同于唐宋时期的士人,他们整体上放弃了人格尊严,放弃了社会理想,蜕变成了唯利是图的“奴才”。乾隆发现,一旦他把这些饱读诗书的“大人先生”们准确定位为奴才,在他们面前悬起官爵和财富,同时收紧绳索,举起皮鞭,以“法”“术”“势”来统驭他们,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引自 二 乾隆十三年的风暴 064 恐怖使官僚机构更有效率,使底层民众更有纪律,使统治者的仁慈更容易让人们记住,因而也使统治者更安全。马基雅维里说“令人畏惧比受人爱戴更安全。”一个不懂得“杀人立威”的君主,早晚会受到被统治者的轻视。而仁慈和宽容,只有在恐怖和严厉的背景下才更为人们所珍惜和颂扬。 引自 三 消灭记忆 181 然而乾隆朝的戏曲发展却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走势:既繁荣,又荒芜;既热闹,又单调;既豪华排场,又内容空洞。 因此,乾隆时代既是一个戏曲空前兴盛的时代,又是戏曲衰落的开端。近代戏曲理论家吴梅说:“余尝谓乾隆以上有戏无曲,嘉道之际,有曲无戏,咸同以后实无曲无戏矣。”专制统治者刻意制造的春天,最终无不会演变成严酷的冬天。 引自 四 大清的“精神文明建设” 200 物质的盛世很容易昙花一现,只有扫灭了一切精神敌人的盛世才可能永恒。而文字狱运动的成功标志着乾隆物质精神的双重胜利:物质上,他已经把传统社会的物质生产潜力发挥到了最大;精神上,他创造了消灭一切异端思想萌芽的完美局面。 引自 五 腐败集团化 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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