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大师评大师

“大师可评,我不可妄评”，我深然之。但享受了大师的大作，不说点什么觉得有点自私，所以不避寡陋，准备说点什么，但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有见地的话，所以只好引用大师本人的话来姑且作为评论。
    “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词脱口而出无娇柔装束之态。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也。持此以衡古今之作者，百不失一。”（p17 柒）用此评语自评本书，窃以为还是比较恰当的。
   此外说说一个文学外行读者的感想。
    购买本书的原因，起初主要还是因为仰慕静安先生，本不打算能读懂，也不认为自己对词有什么兴趣会读下去。但买后不期然却成为我案头必备之书，每每翻阅一番，这是我多年读书史上少见的事。细究原由，主要是由于该书版本的特点。细说如下：
    本书称为手稿本，正文之外，有注解、今译、词牌解、赏析。对于我等词的门外汉来讲，且不说对历史上各大词人的姓名字号难以熟知，对很多词人，特别是其字和号竟可能是闻所未闻的，如果没有注释者的细心体察，先生的字字珠玑对我简直如同迷宫。在注释的引导和帮助下，先生的妙语才能不至于淹没于字词不识的泥潭中。
    对每个正文评论到的词人，有简介；提到的词句，有全文；新出现的词牌，有非常简洁而全面（至少本人认为这样，不怕方家见笑）的介绍。上述编注方式使我正好借此恶补一下词的基本知识，同时，也如同在大师的引导下，对词发展史上的名篇名句在最短的时间内浏览一遍，好象就与大师同行了，吾等无缘无福也无才亲聆大师教诲的，也好象上了一堂名师的词学选修课。
    除了上述注释者的功劳外，当然先生高论更是主要原因，值得细细体察。从来学问越高，娓娓道来越是自然天成，信手拈来便是入木三分，与那些本身就半通不通人的所谓见解比，外行人更容易体会其高下不同。先生发论，有话直说，不瞻前顾后，读来痛快淋漓。试举几例：
    “其实幼安词之嘉者，如《摸鱼儿》、《贺新郎•送茂嘉》、《青玉案•元夕》、《祝英台近》等，俊伟幽咽，固独有千古，其他豪放之处亦有“横素波、干青云”之概，宁梦窗辈龌龊小生所可语耶？”。在先生那里，独有千古我看好象是最高评价了（同样的评价李白得过）。用龌龊小生直指梦窗还加上辈，有几个评家敢这么说！
    “余谓北宋之前有句，南宋之后便无句，如玉田草窗之词，所谓“一日做百首也得”者也”。该评论搞得本书注释者都有点坐不住了，在赏析中说出“只是张炎、周密之词未必差到如此（一日做百首――本人注）地步”的话来。我倒是认为，先生此语，直抒胸臆而已，未必真如注释着言是“激愤之言”，其本意也并非真认为可以随便每日便来“百”首吧。
    “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永叔、少游虽作艳语，终有品格。方之美成，便有贵妇人与倡伎之别”。读来够解气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冤枉，但我从先生的）
    读此书，还有另外一个意外的收获，读钱穆先生《八十忆双亲师友杂忆》时（或有误记），有一段提到先生利用大概几十天的时间，通读十多部头的一部经典，读后居然能或接近成诵，颇受打击，觉得自己简直朽木不可雕也。看此书，居然发现学问大如静安先生者，也有个别记错的地方（不是之第二条之柳永和欧杨修，此条我认为注释者意见不对，具体在哪里我避贤者讳，自己找），倍觉信心大增，立时神清气爽了不少。
    此外，爱显摆者可以记熟“昨夜西风凋碧树，…，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是出自本书第二条。金庸迷可以在本书中找到“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的“一张机…”到“九张机…”。其余的，欢迎大家自己去发现。
   书的用纸、版式编排、字体等也比较讲究，至少与内容比较贴合，也是本书的长处。
   本书不足之处，本人认为有两点，一是封面设计我认为考虑不够全面，之所以说不全面，是因为封面设计配国画本来挺合适的，但乍一远看象畅销书的花花绿绿设计，易给人误解，仔细看才发现是选的国画作为主体，我每次拿书总有这种感想。当然，只是个人感觉而已。二是书中的“赏析”，“析”的比重太大，（我把注释者同意静安先生的称为“赏”，注释者不同意静安先生的称为“析”），有的观点，本人读了觉得原文的意思很好，结果一看“析”，编者有自己的一套不同看法，虽然我知道编者也肯定是不俗之辈，甚至是当代名宿（恕我无知，现在真不知道注释者是什么人），感觉就很遗憾。我不是认为注释者不能发表意见，我也不会个个同意静安先生的意见，有时甚至与编者有同感，但注释者发表意见至少可以以“个人认为”等等开头，直指原文的意见“不确”，减少了欣赏的乐趣。
     感想不成体统，唯愿可能对此书感兴趣的、对词外行的朋友有所启发，方家请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