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方法的中国》的方法论
老师课上在讲解理论的全球化和本土化时提到了这本书,提醒我们全球化的标准一定程度上是以欧美为标杆,要警惕西方知识中心主义,以中国为方法。尽管《作为方法的中国》批判的是日本学者对近代中国研究的观念,但沟口提出的方法论却是放之历史研究、学术研究,乃至看待世界的角度都适用且非常值得借鉴的。
“以中国为方法,以世界为目的”是整本书的核心内容。通过阐述应如何看待“中国的近代”,检讨日本中国学“没有中国”的问题,重新讨论清末的洋务运动(p294,孙歌),沟口认为要基于基体展开论去认识对象(p55),要把中国/欧洲/日本同样作为构成要素之一,认识世界被相对化了的多元性,创造更高层次的世界图景(p132)。
沟口在评价其他学者认识中国的观点时,已经排除了浅层的“东西方对抗”模式,即以西方论述直接讨论中国史料,或以中国传统特殊性排他对抗西方(p298,孙歌),而指向另外一种在拒绝一般进步史观时可能仍会落入的陷阱。即否定欧洲进步史观,在对日本近代“脱亚”进行自我批判时,把中国推向另一个极端,将其作为亚洲理想的未来而憧憬(p5),此观点以竹内好和西顺藏为例。沟口批判道,即便是“把欧洲式的否定性的中国论反过来重新进行积极的肯定”,也仍然一开始就用了欧洲近代的“透视法”,以发现“后进”价值的方式陷入了进步的框架之中(p42)。实际上,近代中国与欧洲相比是否落后是一个伪命题,清末中国可以和现代中国比,但中国和欧洲和日本的比较只是数据的比较,和“落后”即文明、历史的质无关,沟口这样陈述。所以基体展开论即意为,以基体自身的内因为契机的辩证法式的展开(p55),简而言之,即基于研究对象本体而进行的研究。
这给我们的启示在于,在探讨某外来理论的本土化时,要理解该理论产生的背景和语境,结合本地的实际情况及特点进行分析。分析时不是原理论的直接套用,也不是改良后的测试,是找到理论产生的缝隙/涌泉点,借鉴该视角来发展自己的理论。最近的一场讲座上,黄懿慧教授在研究华人社会的公共关系时,发现西方的相互控制、信赖、满意、承诺等指标并不能完全衡量,便加入了东方的“人情”和“面子”,进而发展出“关系主义”及其测量,即是很好的本土理论发展。
孙歌在最后《中国如何成为方法》的书评中说,《作为方法的中国》是沟口论战性最强的一本,但其目的在于推进问题而非战胜论敌。想要知道沟口是如何利用自己的方法论进行中国近代研究,还得阅读他的其他著作,相信会有对历史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