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谰言
病中读完。之前对年鉴学派和西方史学史接触不多,尽管有意识地放慢了阅读的速度,但对于某些概念以及年鉴学派史学家的一些具体实践尚不能有更深入的体会,日后当多翻翻年鉴学人的著作才好(只在大一接触过布洛赫的《封建社会》和布罗代尔的《地中海》)。不过,但就阅读的感受来讲,整本书还是相当不错的。彼得伯克把年鉴学派放置于20世纪初西方社会科学兴起以及(主要是法国)历史学大转向的脉络之中,叙述了年鉴学派从第一代费弗尔和布洛赫在大环境熏陶与个人兴趣的多重影响(对两人所承受的不同学术传统有很精彩的论述)之下,形成了旨趣、取径相近但由富于个人色彩的“新史学”,并伴随着《年鉴》杂志的创办、学术机构的建立和学术资源的掌握(实质上即是掌握了学术权力),逐渐由“边缘”走向“中心”,并且通过各种学术网络,占据法国史学的重要位置,(通过师承或学术合作)形成一个试图贯穿历史学与社会科学的学人社群,并逐渐传往各国,与不同传统下的不同学人发生关系(不同国家的不同传统的不同学人对年鉴学派的不同接受程度很有启发,很像宋明理学传播过程中的某些境况),同时又在这种交流之中反思自身。作者一直试图避免过分强调年鉴学人的“学派”特性,而以“星系”、“家庭”等词描述这样的学术社群(这一点在第三代、第四代学人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他们的研究方法、取向之差异实际上已经在某种程度上不足以用“学派”这样的词来描述,而处理这一段也是相当困难的),在这样的具有极大“流动性”(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的社群之中,边界也是模糊不清的,这也为界内与界外的学术交流创造了更为广阔的空间,使得年鉴学派不断处于变化之中(如从地窖到阁楼的转变),而始终能呼应来自社会科学或历史学的新动向。此外,也很想了解作者在讨论第三代年鉴学人时所提到的“有趣但无法列入上述范畴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