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痛苦中思考：《痛苦的奥秘》评注1

所谓评注，其实不过是读书时的些许标注，以及掩卷时的一些遐想。所感所想，也是基于私人的、与基督徒立场相关的，谈不上专业，仅供参考。

神的爱子尚且受苦甚至被钉死，人不会不受苦，人所遭受的痛苦无外乎圣子所遭受的。——乔治.麦克唐纳，《无言的布道》，第一系列

究竟是因为圣子所苦，所以人必然受苦，还是因为人必然受苦，但圣子却选择为人受苦呢；这句话并没有表达的十分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既然基督在地上受苦，基督徒就不能奢望在地上逃避痛苦，因为学生不能大过先生，徒弟不能大过师父。

让我立刻坦白一件事，借用善良的沃尔特.希尔顿的话，透过整本书，“我觉得我本人跟我所讲的真实感受相距甚远，我只能祈求上帝垂怜，然后一心盼望蒙怜悯”。不过，正因为如此，有一种批评是我不该承担的，就是“他没有经历过切肤之痛”；因为，每时每刻，单单想到那些深刻的痛苦，都令我备受煎熬……写作这本书的目的是解决痛苦引起的思想问题。——序言，p1-2

正如作者所言，这本书仅限于对痛苦进行理性的探讨，并不包含感性或意志的剖析。虽然思想性的探讨未必能减轻你的感受，但却把你装备得更刚强。在痛苦中，理性总是努力地帮我们挤出负面情绪，这样的尝试未必总是奏效，正如理性未必能带出更大的信心，但理性却为信心指明了方向。

微小的勇气胜过丰厚的知识，些许同情胜过豪勇，神的一丝关爱胜过一切。——序言，p1-2

这句话相见恨晚。最让我痛苦的是，在过往的教育中（无论家庭教育、公立教育还是社会教育），无人指教我该如何处理痛苦。

有这样一些人，他们肩负着讲论神的任务，其任务之艰辛令我惊叹。在一篇面向非基督徒的论文中，他们首先用造物之工来证明神的存在……却只让读者觉得这些用来证明我们信仰的论据是如此苍白无力……值得一提的是，所有的教会法典作家从来不用自然去证明神的存在。——帕斯卡，《思想录》

在无神论眼中，证据是苍白的；在有神论眼中，证据是多余的。

生命中的痛苦是与生俱来的，生物要生存就要承担痛苦，它们也大都在痛苦中死亡……人类还拥有一种素质，那就是判断力，因此，人能够预见自身的痛苦，此后，尖锐的思虑之苦便先痛苦而至了……当快乐存在时，人因担心失去快乐而痛苦，一旦失去快乐，人又会因回忆快乐而痛苦。——引言，p2

我们在痛苦中降生，在痛苦中道别，在痛苦中思考，在思考中痛苦。痛苦如同房间里的裂痕，提醒我们的世界曾经有一个更美好的图景。

人们时常为改善自身处境而努力，于是，我们称之为“文明”的东西便诞生了。然而，每一种文明皆会消逝……每种文明都必然像前一种文明一样消亡。——引言，p3

在博物馆中的文明遗迹还算文明吗？

宇宙会逐渐消耗殆尽，必将呈现为统一的、无限的低温单一物质。所有的故事都将归于无有：最终，一切生命都不过是无限物质愚蠢外壳上短暂而无意义的扭曲体……要么，宇宙间根本没有神，要么，这位神对善与恶都漠然视之，或者说这位神是恶的……如果宇宙真的如此糟糕，或者说比较糟糕，人类为何还将地球视作一位智慧良善的创造者的杰作？……上述推论乃是循着这样一种逻辑：非黑即白，非恶花即善根，非无意义之工即至高智者之所为，这种推论只能动摇信仰。——引言，p3

或者可以说，以无神论的立场，必然推导出无神论的成果。如果宇宙不过是物质短暂而无意义的扭曲体，为何我们还在追问苦难的意义呢？也许，这样的追问正表明，这个世界所必将呈现的形态是超乎我们想象的。

若有人说我们祖宗无知，对自然界的万物抱有醉人的幻想，随着科学的发展，这些幻想已经不复存在，那他就大错特错了……诚然，无论在任何历史阶段，人类生命的痛苦与损耗都同样触目惊心。——引言，p4

路易斯把这种倾向称之为“时代势利症”（chronological snobbery），“即不加批评地接受自己时代通行的知识风气，并且假定一切过时事物就只因为过时而一无可取”（路易斯，《惊喜之旅》，p319）。在我看来，“厚古薄今”是与之对应的“时代势利诊”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每个时代都是最好的时代，也都是最糟糕的时代。无论是进步主义还是退步主义，不过都是在历史中找到自己期许的理想国与乌托邦；区别在于，一个期待未来，一个怀念过去，可惜最终都是梦幻。

在所有完善的宗教体系中，我们都能找到三个要素，基督教要比其他宗教更多出一个要素。第一个要素是人对“神秘”的体验……宗教的第二个要素是自觉意识……当人们能够界定敬畏和道德的概念时，即人们把令其产生敬畏之心的神秘力量视为道德义务的保障时，宗教便进入了其发展过程的第三个阶段……宗教的第四个要素乃是一个历史事件。——引言，p5-13

这一大段，看完有点懵，不容易抓住重点，抽空再仔细看看。

从某种层面上讲，基督教提出而不是解决了痛苦的问题，我们天天感知这个苦难世界，却要相信一个美好的确据——最终，现实将充满公义和仁慈，正因为如此，痛苦才成为问题。——引言，p14

因此，只有相信良善、全能并公义的上帝的存在，“痛苦的问题”才成为问题；否则，痛苦不过是神经系统的超量反馈，或是进化所残存的危机意识，不值得研究也不值得探讨。所以，真正与痛苦饱含张力的世界观，不是有神论世界观，而是无神论世界观。

从表面上看，道成肉身的过程与宗教起源时的种种奥秘惊人地类似，其实，它与那些奥秘迥然不同。从理性上讲，道成肉身很难解释，我们人类不可能臆想出这样一个故事。——引言，p15

是的，但凡有点理性，就不会臆想出“三位一体”和“道成肉身”的教义。一个完全超乎了我们的解释能力的教义，是对我们理性的迎面一击，而不是理性的产物。一些神秘宗教所谓的“奥秘”不过是故作玄虚，而真正的奥秘唯独属于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