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历史主义的深刻批判

利用假期的时间，终于在家读完了卡尔·波普尔的《开放社会及其敌人》，感受非常震撼。波普尔认真清算并探索了历史主义的思想根源，主要以柏拉图、黑格尔以及马克思三位哲学家为线索勾勒出了历史主义的起源与发展。何为开放社会？在作者的论述中，虽然没有直接对于开放社会的具体描述，但是从他所反驳的观点中却依然可以看到开放社会的轮廓，开放社会应该是一个民主、自由、公正的社会，民主作为一种制度保障个人的权利不受侵犯；公民的自由当然是其中的应有之义，但是也需要对自由加以限制，因为不加限制的自由最终会摧毁自由本身；而最好的捍卫自由的便是用法律的方式来确保公正。那开放社会的敌人是什么？这具体表现为二十世纪的法西斯主义，但是其根源确是历史主义。历史主义意味着人类可以通过对历史的研究总结出历史的规律，从而可以预测历史的发展。但这一结论在波普尔看来是极为错误的，因为历史学家都是以自己的观点来解读历史，而且历史学并不像其他自然科学，可以通过反复的实验来验证自己的结论，历史的不可逆的。如果保有历史主义的观点，认为能预测历史的发展，那必然会在社会建设中采取整体工程或乌托邦工程的方法，来彻底重塑社会。但实际上，由于人类理性的有限性，整体工程的方法并不可行。更为合理的方法是采用“零星工程”的方法，逐步地改革社会制度。

而柏拉图为何是开放社会的敌人？第一，柏拉图反对社会变化，他认为世界的本质是最完美的，一切的发展和变化都是对本质的偏离，离开本质越来越远，这便造成柏拉图所认为的正义观念其实是社会各阶级各安其位，统治阶级永远是统治者，这便是他的正义观。第二，柏拉图所认为的最好的统治是“哲学王”的统治，这一观点深刻影响后世的政治思想发展。因为他将政治学的根本问题设置为“谁应该统治？”，是“哲学王”应该统治，这就走向了与“人治主义”。第三，他讲利己主义与个人主义等同起来，将集体主义与利他主义等同起来，强烈的反对个人主义，赋予集体主义以道德的崇高。如此以来，柏拉图的思想主张便是反对开放社会的，正义观限制了社会阶层的流动，统治观则直接反对民主，集体主义观点则个人置于集体之下。

虽然波普尔并不认为黑格尔的思想有多大价值，但是黑格尔哲学重大影响。他的国家观认为国家是绝对理念精神的外化，将国家置于一个更高的位置，在他的思想中，国家就是一切，个人什么也不是。光就这一点来说，黑格尔已经将个人的自由置于一个很低的位置。而且他所认为的存在即合理，也导向了强权即公理的政治逻辑。

马克思是波普尔着墨最多的思想家，这与波普尔早年的经历有关，在青年时期，他一度是马克思主义的忠实信仰者。他对马克思主义的评价也非常客观，从根本上他认为马克思是主张开放社会的，“马克思的信仰基本上是一种开放社会的信仰”。只是他不认同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论。马克思将经济发展（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置于历史发展的第一位，甚至是根本动力。生产力的发展导致阶级的分化，阶级的分化最终将改造社会制度。但波普尔却并不认同经济决定论，在他看来，社会制度的改革应该置于一个更重要的地位。但其实，马克思主义并非不重视制度的作用，马克思主义同样认为政治反作用于经济发展。

波普尔对历史主义完成了批判，彻底探索了这一思想的起源与发展。最后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历史有意义吗？”如果实在能够通过研究历史，以发现历史的本质，并且预言历史，那么历史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并不存在一条一切人类都要经历的历史道路，如果存在，那也只是某些人自己选择的道路。这部书中的思想后来在波普尔另一部著作《历史决定论的贫困》中集中反映，书中的观点更加凝练。总之，笔者认为波普尔的思想观点无疑是具有启发性的，即便笔者不是完全赞同波普尔的观点，但是，他对于开放社会的信仰，对于自由的向往，应当予以肯定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