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顿骑士团》:探究历史不可怕,可怕的是误解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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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条顿骑士团,关于十字军东征的往事,自然会被提起。在波兰人或立陶宛人看来,被压迫的屈辱史,需由骑士团买单。而在德意志人心里,骑士团象征荣耀。
由此可见,历史由哪方书写,所谓的“证据”实际上仅符合这方利益。而利益不代表真相,流传至今的文本,也只能作为部分真相,另部分则被掩盖。
这本《条顿骑士团》对当年那段战争史,进行了详尽回顾。读者可将它作为对已逝历史的参考物,若日后再读到类似内容,也可互为对照,不致轻听轻信。
01、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条顿骑士团的成立同样如此
凡事有果必有因,条顿骑士团的成立原因,还需从军事修会说起。军事修会是由教会圣师组建的,招募到的基督教骑士,用来保护传播福音的传教士。
随着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进行,十字军王国发觉面对突厥人的侵扰,急需一种新型军事组织的必要。简单说,就是驻军需要后援。于是,第一个组织由此而生,名为圣殿骑士团。
既有战争,受伤在所难免。基于此,又产生了第二个组织,医院骑士团,为朝圣者和十字军战士提供医疗服务。
假如十字军东征一次就能搞定,麻烦事自然要少得多。结果一次不行,又来二次,二次不够,又来三次。就在第三次东征过程中,医疗措施的不完备,导致十字军损失惨重。
虽说有医院骑士团,却也有规矩在前,先收治法兰西人和英格兰人,这就使得德意志人得不到第一时间救治。德意志人当然不能让自己人吃亏,就这样,条顿骑士团(也叫德意志骑士团)正式成立,履行的职责和医院骑士团一样。
那些已成为条顿骑士团的成员,有三个词要牢牢记住:清贫、贞洁和服从。骑士团成员不再拥有私人财产;禁止使用金银饰物或鲜艳的色彩;需与女性保持距离,即便和母亲亲吻也不行。如犯小错,惩罚即可。若是大错,主要指的是:临阵脱逃、叛教和鸡奸,将被开除或终身监禁,严重者直接处决。
专注于东征的十字军,本想收复圣城耶路撒冷,不成想所在地阿卡陷落了,他们只能放弃原始计划,再做打算。
起初,条顿骑士团有明确的征途目标,团内也有严格的规章制度,骑士们遵守规则,看似秩序井然,万事向好。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各国都存小心思,明争暗斗,单打独斗即便实力再强,也强不过弱弱联手。条顿骑士团被裹挟在复杂的关系里,时强时弱,时胜时败,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百感交集。
02、在最辉煌的时候,条顿骑士团也曾迷失自我。然而有时候,一瞬间的迷失,将再难抵达顶峰
阿卡陷落后,条顿骑士团团长赫尔曼·冯·萨尔察,偶然结识了匈牙利国王,并接受对方的要求,攻打外敌。眼看着胜利在望,本以为能得到奖赏,谁成想却遭到当地贵族的挑衅。匈牙利国王的态度突然转向,站到贵族一边,两方联手将条顿骑士团赶出了匈牙利。
如此结局,出乎赫尔曼预料。他即刻重订计划,将普鲁士作为新目标。当时的普鲁士和德意志没有任何关系,普鲁士人属于波罗的海民族,与立陶宛相邻,是印欧民族的后代。
他们大体上热情好客,喜欢独来独往。从战斗力上看,武器装备虽不强,但充当军事力量的贵族,残暴又野性。
在得知波兰公爵想找军事修会,干掉普鲁士时,条顿骑士团表示愿意帮忙。尽管波兰有战斗实力,但奈何斗争太多,精力不济,只能摆脱骑士团打这场持久战。经过三次普鲁士叛乱,最终,条顿骑士团将其彻底拖垮。此后,部分普鲁士成为德意志骑士团的一部分。
不只普鲁士,利沃尼亚日后也在条顿队伍中,收复办法同样是靠漫长的战役。因此,条顿骑士团由三部分组成:德意志本土人、普鲁士人、利沃尼亚人。
曾经,骑士精神是一种象征,一种文化。经过多场战役,条顿的名气愈发强盛。随之而来的,是穷奢极欲,物质至上。若干文学作品,歌颂骑士,极尽鼓吹。条顿骑士团喜欢世俗文学,尤其是通过描绘战争,凸显英勇。
他们慷慨赞助诗人和艺术家,逐渐陶醉于来自世俗的夸耀。于是,很多精美的建筑,热情的歌舞,精致的装饰,以及带有骑士团长头像的钱币,陆续出现,骑士崇拜抵达顶点。
然而,“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盛极而衰的事实,古往今来皆如此。被捧上金字塔尖的畅快,将成为条顿骑士团追忆的过往。再绚烂的时刻终将逝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大智慧,不属于骑士。他们追求轰轰烈烈,骁勇善战,从不掩饰内心的悲喜。
03、气焰熄灭,条顿骑士团失败的成因,又怎会如后世议论声里那般简单
条顿骑士团对抗过立陶宛,也对抗过波兰,而当两者联手,胜利谈何容易。一场激烈的坦能堡战役过后,条顿骑士团败下阵来,由此走上末路。
坦能堡战役为何会失败?
从骑士团内部来看,四点成因:
①,上级缺乏对地方官的监督和管理,久而久之,下级相互抱团,不再听命于上级;
②,骄奢淫逸的生活方式,对清贫、贞洁和服从的违背;
③,骑士数量和威望的下降,导致招不到优质成员;
④,需要的金钱越来越多。
除此之外,外界环境也不可忽略,主要原因有三个:
①,底层阶级挑战上层权威,在欧洲各地,各阶层都在尝试剥夺领导者的权力,将其据为己有;
②,十字军的目标已经改变,攻打立陶宛和波兰的热情,逐渐枯竭;
③,社会上有一股抑郁情绪,被称之为“中世纪的衰落”,骑士精神今非昔比。
两部分原因相结合,条顿骑士团大势已去成定局。接下来就是接受被分割的命运,一部分(西普鲁士)被波兰吞并,另一部分(东普鲁士),对波兰俯首称臣。起初保卫天主教的德意志人,信仰也随之改变,改信路德宗,骑士团随之世俗化。
最后,它的废除者是拿破仑。尽管拿破仑倒台后,骑士团曾试图复苏,但终究没能如愿。二战后,西普鲁士继续从属波兰,东普鲁士分为三份,分别给了俄罗斯、波兰和立陶宛。
04、写历史,要本着不偏袒之心;读历史,亦如是
如今再看这段历史,我有些许体悟:
其一,国家若能有英明的领导者,是大幸。
领导过条顿骑士团的团长很多,并非每个都值得赞颂。作为旁观者,孰是孰非,孰正孰邪,清晰可辨。前提是读者必须有自主判断力,只要事情摆在明面,书写者的态度和任意一本书的内容,仅为参考。但毋庸置疑,领导者能误国也能助国。
其二,计划赶不上变化,别高兴太早。
条顿骑士团曾帮助匈牙利和波兰,本以为事成之后能有所回报,等来的却是对方的残忍毁约。因此做任何事,都不要高兴的太早,不遵守规则的大有人在。
其三: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对和不愿改变。
坦能堡战役后,条顿骑士团仍然不肯接受这一现实。他们认为只有复仇成功后,才可以开启生活新篇章。然而,这种不肯放过自己的心绪,只会徒增痛苦。既已失败,那就面对,至少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其四:对待历史,要了解,不要误解。
一些历史研究者,将十字军运动和东进运作,当作德意志帝国主义的第一阶段,或者说是纳粹的前身。但实际上两者并无关联,德意志骑士团是被现状一步步推着,不断修改原计划。所谓的讨伐和杀戮,理应由双方共同承担,实际上两方都是受害者。
其五:让仇恨回归历史,让和平回归当下
被战争填满的历史,没有谁是赢家。假如在当下,一言不合就翻旧账,将历史上的是非挂在嘴边,并不利于新时代下,国家间的交往。事实如此,“我们没办法说这段历史的其中一方是纯粹的侵略者,而另一方是完全无辜的受害者”。既如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本身已不具备交流的意义。
最后,我想用引用作者写的一段话:“历史不只是对受害者的认定,也不只是对英雄的表彰。历史远远超过历史学家所能书写的范围,但历史学家必须尽其所能。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记住,历史学家如果把复杂的往昔过度简单化,就会伤害未来的人们,因为他们会受到历史学家作品的深刻影响。”
我们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历史,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