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与自由
这篇书评可能有关键情节透露
基思•罗威在《野蛮大陆》里写过:“希特勒的失败不是终点,而是发动下一阶级斗争的起点。”战争结束,余波未了,一些国家忙着重建,一些国家忙着扩张,还有一些国家忙着内斗。就连德国也宣称1945年是StundeNull,大约可以译为“零年”。
站在宏观的角度看,世界是需要重建,在重建中才能找到更完善健全的融合方式;可是从个人角度来说,恰逢历史某个节点完全身不由己,譬如恰逢原子弹在头顶爆炸、譬如恰逢身为犹太人、又譬如恰逢被军队拉了壮丁……
《恐惧与自由》这本书以24个个体来为这段历史做注脚,让读者看见战争把人类文明碾成碎片;看见战争对人类的伤害以及战后留下的永久恐惧;看见被大国挟持的殖民地为谋求独立兵以弭兵,战以止战。为了自由而战的战争到底让我们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一、自由
自由的真正价值不仅包括政治和国家的自由、崇拜和信仰的自由,还有个人自由以及它加诸个人之上的令人敬畏的责任......遗憾的是,不同的群体对“自由”的定义也不相同。对于宗教群体和少数民族而言,它意味着没有迫害,但对于他们的某些邻居来说,它意味着没有外国人和外来者。对于胡志明等共产党员而言,它意味着不再受帝国主义者和资本家的剥削,而对帝国主义者和资本家自身来说,它意味着可以重建他们战前拥有的一切,重新开始发家致富。事实上,这些群体中没有一个以存在主义的意义来谈论真正的自由。他们真正想要的不是“自由”,而是对权力的重新调整。
其实上面这段话就已经把每个社群定义的“自由”说清楚了。在各种主义爆棚的今天,和平人士希望模糊国家的概念有一定道理,只不过空想家界定“以人为中心、尊重人的个性和自由”还只能停留在字面解释上。人的存在到底有没有意义?也不是谁说了算的。
正是看见战争破坏法律、贬低人类精神和否定人权,会让人好了伤疤也忘不了痛,各个国家才会致力于打造和平基石。二战后各国为保持世界长久和平从世界经济、国际法律、医药科技、国际合作等方面作出努力、探索和贡献,但也因为意识形态和民族主义的影响而产生的不可调和的矛盾罅隙。结盟还是不结盟?中立还是倾斜?单一世界体系还是多样化?国家、民族、个人之间权利、自由和责任如何界定?
对很多人来说,左边是耶和华的洪水右边是是诺亚的方舟。
二、恐惧
富人与穷人之间的鸿沟引起的愤怒不断上涨,对外人的怀疑与日俱增,还有最重要的,曾经称为现代性、现在变成全球化的东西也引发了越来越多的恐惧。
不同群体对“恐惧”的指向不同,群体矛盾也是最大分歧。
二战以一种恐怖的方式戛然而止,“如今全人类都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选择,是追求全面自由(它蕴含着所有令人畏惧的责任),还是屈从于全新的核威胁。在这样的选择面前,人们感到充满痛苦也是自然而然的。”广岛和长崎之后,再也不单纯是某个国家的灾难,而是投射在全人类心里的阴影。在战后的几年里,很多科学家都为参与原子弹计划的工作公开表示了后悔。失去安全感是恐惧之首。
2016年6月23日,英国举行全民公投,52%的投票者选择“脱欧”,2020年1月31日英国正式退出欧盟,正如1940年的敦刻尔克大撤退。英国人在担心什么?移民的沉重负担大概排第一位。移民带来的社会异化让本土人失去归属感也是产生恐惧的原因。欧盟的分裂,让“民族主义再次在整个大陆蓬勃发展起来”。2021年1月6日极右翼组织暴力冲击美国国会大厦,缘由就是拜登的当选。
人类塑造自己又不停推翻自己,建立秩序又不停打破秩序。“在一个正处于既重新塑造自我又要直面新发现的自由的世界里,这个讯息不啻一个严峻的警告。”
谁来阻止全世界连续不断的暴行、种族灭绝和危害和平的罪行。“事件发生之后才出现法庭,这是一种对失败的忏悔,应该做的是阻止罪行,而不是允许其发生。”历史是一次次个体对整体的妥协,曾令人恐惧的是,不论是战后逃生的犹太人、残疾退伍的士兵还是被侮辱的妇女,除了最初的创伤,还有回到原籍后整个社会对他们的二次伤害。作者把这么多个体从时代洪流中提炼出来,细如颗粒,却又灿若星辰。
恐惧使人警醒。乔治·奥威尔的《1984》在恐惧什么? 居斯塔夫·勒庞 的《乌合之众》在恐惧什么?阿道司·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在恐惧什么?罗贝托·波拉尼奥的《2666》在恐惧什么......
迄今为止,最底层10亿人还是集中在非洲大陆;中东乱象依然难以化解;不同意识形态照旧你争我夺;而2020年的这一场疫情将怎样重新定义世界格局?
谁控制了过去,谁就控制了未来;谁控制了现在,谁就控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