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詩話校釋》隨感
大致粗糙地總結一下qwq
一方面,嚴羽對於詩歌的體式非常關注。有專門一章「詩體」,對詩的體式做了分類,或按詞句,或按年代朝代,或按代表人物……並講述了各體的來源。在「詩法」「詩評」中都還補充論述了各體的風格與差異。前幾天聽葛曉音老師的講座,她就談到了詩體可以作為一個研究的切入點,例如漢魏六朝五古的發展變化等等,可以做深入探索。
另一方面就是可以看出嚴羽崇漢魏(建安)抑齊梁(相對而言),崇陶抑謝,崇李杜抑郊島,崇唐抑宋。如:
「不必太着題,不必多使事。」(校註:「詠物之作,非專用典也;……詠古之作,非專使事也。……用典使事,非詩之本質也。」
「押韻不必有出處,用字不必拘來歷。」 「須參活句,勿參死句。」
「唐人與本朝人詩,未論工拙,直是氣象不同。」(釋:「案自滄浪此論以後,分唐界宋,幾成分氣。」「唐人詩活,宋人詩滯。唐詩自在,宋詩費力。唐詩渾成,宋詩□□。唐詩縝密,宋詩漏逗。唐詩溫潤,宋詩枯燥。唐詩鏗鏘,宋詩散緩。唐人詩如貴介公子,舉止風流。宋人詩如三家村乍富人,盛服揖人,辭容鄙俗。」) 「南朝人尚詞而病於理(齊梁體,四聲八病,詞藻華彩);本朝人尚理而病於意興(掉書袋,追求形式,講求用典使事);唐人尚意興而理在其中;漢魏之詩,詞理意興,無跡可求。」(釋:「致思深遠而有餘意,言有盡而意無窮也。」) 「康樂之詩精工,淵明之詩質而自然耳。」 「建安之作,全在意象,不可尋枝摘葉。靈運之詩,已是徹首尾成對句矣,是以不及建安也。」 「李杜數公,如金鳷擘海,香象渡河。下視郊島輩,直蟲吟草間耳。」
嚴羽不讚同以黃庭堅為代表的江西詩派用典使事,追求「無一字無來處」的風氣,不讚同字字推敲的苦吟風氣,他的審美價值是偏重於渾容自然、平易流暢。我很認同。上學期背陶謝時即能感受到,背一首謝可以背兩首陶,謝詩「語多生撰,非註無人能解」,用字過分究新,缺少了一種躓僕之感。讀江西詩時也能很直接地感受到「生新堅硬」「艱澀奇崛」的風格,說得好聽點是書卷氣濃,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匠氣太重,缺失新意。原因有待探索。
另外還想說的一點就是宋人對李杜二人態度的不同。宋人學杜者不勝數,代表有黃庭堅與江西詩派(一祖三宗),陳與義等,但學李白的不多,有歐陽修,陸遊等。錢鍾書在《宋詩選註》中將宋人對李白的態度概括為「尊而不親」,確實如此!原因有待探索。
最後,嚴羽……蠻毒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