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读《风起陇西》原著:荀诩的“凤求凰”计划取得了决定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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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莹扑到高堂秉怀里,投入地吻他,高堂秉闭上眼睛,他真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柳莹的父亲柳敏尴尬至极,五斗米教徒陷在重重包围之下,女儿却和细作在搞儿女私情!
荀诩最先觉察出不妙,他大喊:“快!把他们分开!”
柳莹徐徐离开高堂秉的怀抱,一把精致的刀深深地插在高的胸膛上,柳莹紧紧地握着刀柄。说时迟那时快,她拔出刀,回手将它狠狠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远处的刘敏大叫:“莹儿!”他禁不住放声恸哭。
到此,荀诩的“凤求凰”计划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但曹魏派来的糜冲一直未露面。
蜀汉司闻曹(情报机构)的干将之一高堂秉受了重伤,五斗米教参与协助糜冲者全部落网,荀诩的手下正全力救治高堂秉,他们把整瓶的金创药倒在了他汩汩流血的伤口上;柳莹早已气绝身亡。
马伯庸的小说《风起陇西》比电视剧精彩,原著从谍战角度,塑造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荀诩。
1. 他是一个有头脑,富有激情的行动派
荀诩是司闻曹的从事,司闻曹的一把手是杨仪,他向来和军方的一把手魏延不和,二人的关系势同水火。因此,每当司闻曹的工作需要军方配合时,总是遭到刁难。
司文曹得到了确切情报,曹魏派了糜冲潜入蜀汉,想要窃取”蜀都”弩的图纸。
糜冲是一个思维缜密、意志坚强的人。为了找机会说服一个工匠随他去魏国,他可以藏在门外有哨兵把守的仓库里,不吃不喝、不发出任何声响,连续呆两天两夜;他可以混在恶臭变质的食物中,趁守卫嫌臭不想靠近,被偷偷搬运出去;他可以通过狭窄的通风口爬进”蜀都”弩作坊,盗取图纸;他可以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翻身跳下万丈悬崖逃生。
当然,糜冲所有的计划,除了五斗米教的人,还有“烛龙”在帮助他完成。荀诩的工作就是彻查内奸和防止”蜀都”弩的数据被盗。
荀诩的顶头上司叫冯膺。调查工作开始之前,冯膺就严格发出一条禁令:不准调查五斗米教。
荀诩只好采用迂回策略,他从马岱身上找突破口,他连哄带蒙,使马岱不得已配合他行动。荀诩的方案奏效了,他们很快锁定了柳莹,她是五斗米教徒,她爹爹柳敏是五斗米教的骨干。
柳莹长得很标致,她的爹爹开了一个酒肆,她帮爹爹卖酒。于是荀诩制定了“凤求凰”计划,让手下人演出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本来安排好了演流氓的人,可计划还没实施,就来了一伙真流氓,他们拦住柳莹,高堂秉看不过眼,就冲上去,救下了柳莹。
柳莹看到一身正气的高堂秉,她动了芳心,二人的感情升温很快。
糜冲需要接出工匠,由于荀诩追查得很紧,他们被迫藏在地窖里,出不去。这时柳莹提议吸纳高堂秉入伙,让他来帮他们。
经过严格盘问,高堂秉加入了他们的行动。他去为他们弄到几匹马,和五斗米教徒去接那个工匠;糜冲则去偷图纸,他们商议在道口会合。
高堂秉向荀诩汇报了柳敏他们的所有安排,并把冯膺送给柳莹的金镶玉步摇交给荀诩。
荀诩拿着步摇去找冯膺,避免了接下来的工作被他掣肘,冯膺自知理亏,不再横加干涉荀诩对五斗米教的调查。
高堂秉带着马匹回去和五斗米教徒去接工匠,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接到工匠来到道口,被埋伏在那的司闻曹人员抓个正着,于是发生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糜冲一直没露面,荀诩很快得到报告,军械司的”蜀都”弩图纸被盗。
荀诩看着一脸倨傲的五斗米教头目黄预,决定在他这打开缺口。
荀诩对黄预说:“糜冲压根没打算与你们会合,他早就知道高堂秉是卧底,只是没有说。他骗过了我们,也骗过了你们。”
荀诩说出了黄预早先心里的疑问,黄预明白了,当初糜冲答应他的所有条件,只是虚画的一张大饼,就是利用他们给他提供帮助。他们对他的所有信任和帮助,换来的是背叛!
荀诩俯下身,小声对他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告诉我糜冲有可能的藏身地点,我将保证不对你们剩余的教徒进行搜捕。”
黄预思想斗争了一番,他说出了“烛龙”,说出了糜冲和“烛龙”的会面地点是“神仙沟”。
趁着夜色,荀诩带着人赶到了“神仙沟”,可他们还是去晚了,只有糜冲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那。
他们搜查了尸体,除了几根青稞麦穗,什么都没有,很明显,图纸已经被糜冲传送走了,他也没有了价值,被“烛龙”灭口了。
荀诩感到绝望,看着青稞麦穗,他脑中灵光一闪,这说明糜冲去过青稞草料场。
草料场一共有三个,他让随从分成两拨,分别去查另两个,他自己直奔最大的那个。
他赶到草料场时,车队已经出发了,守卫告诉他,车队是昨天午后出发的。
他心急火燎地想拦住车队,可草料场归军方管理,他曾在军方碰过了无数次钉子,这回同样没有人在意他说的话。他只有走程序,否则无法拦住车队。
他赶回司闻曹,分别向本部门和军方最高长官打了请示报告。
直到第二天中午,杨仪和魏延的批复才下来,这回两人的意见倒是惊人地一致——拒绝。魏延除了拒绝,还指责他工作能力差,导致了图纸的失窃。
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荀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图纸随着车队大摇大摆地被运出去,毫无办法,他知道运送补给的车队是不受检查的。
他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他的疲惫不仅来自肉体的连日奔波、不眠不休;他更觉得心累,特别累。
2. 遭到评议,被调去东吴
荀诩很清楚接下来他会面临什么。没过几日,他收到一封公函,告知他将接受评议(审查)。
四名评议官中,三名有军方背景,很明显这次评议是军方主张的。
他平静地整理好物品,将工作做好交接,接手工作的同事为他打抱不平,他却笑笑说,总得有人为这次失败负责。
评议无非是挑剔和苛责,之后,荀诩被调去东吴的敦睦馆,虽然蜀吴双方是盟友关系,敦睦使的工作除了外交事务,仍然包括收集情报。
荀诩总结了东吴人,他们有长江天堑的庇护,性格里有很矛盾的两个方面——自尊和自卑,他们处事格局小,总爱搞小动作。
敦睦馆的人,虽说活动自由,但是出去总会有人跟踪。荀诩来到接头地点前,先甩掉了尾巴,他和情报人员接上了头。
他得到确切信息,东吴最近采购货物的数量激增,与孙氏家族关系密切的大商号,购进了上等织物、珍珠翡翠、建材,还有奢侈品,有些物品的数量比平时翻了一倍。
前日,两头黑色公牛被秘密送进宫城内厩,结合最近传闻,有人发现了黄龙,另一处发现了凤凰,孙权都命人记入档案。
荒谬的背后一定有原因。回到敦睦馆,荀诩和同事综合分析了情报,他们得出结论——孙权要称帝。
东吴不甘心对魏和蜀称臣,孙权想秘密登基,他们捂着不透露,是想让此事既成事实。
这件事很大,不是荀诩他们所能决定的,当务之急是把信息第一时间报给丞相。
荀诩立刻起草报告,打算中午交给邮船,把信儿送出去。可荀诩来到外交专用码头时,他傻眼了,本来随时可以发邮船的码头上,一艘船也没有。
他询问看守,才知道所有的船都送去检修了。他心里清楚,这一定是薛莹干的。
薛莹派人监视敦睦馆,这次借口检修船只,是为了阻止敦睦馆的情报被送到诸葛丞相手里。
荀诩策马赶到商船码头,找到标旗上写着“糜”字的商船,糜家是蜀国最大的船商,敦睦馆常常委托他们送信。
荀诩说明来意,船主糜范答应马上发船。这时,薛莹带着一群人来检查发船手续,无疑他是接到跟踪者的报告,特意追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薛莹告诉糜范,他的船不能出境,因为他们的船缺少船只稳固通许令。
这条规定,向来没有人遵守,现在薛莹把这一条提出来,就是存心不放这条船走。
荀诩慢慢走出船舱,和薛莹照例寒暄了一下。二人心照不宣,开着不伤大雅的玩笑,薛莹调侃说,荀主簿才来没多久,是否想回国了?
荀诩说,他只是想欣赏欣赏江东的景致。
薛莹控制了荀诩送出信息的所有通道,他得意地表示,如果荀主簿只是想观景,他薛莹可以亲自陪同;若想出境回国,只好等三天。
没想到,荀诩不但没生气,反而拍手高兴地说,他久慕江东风物,正愁没有一个好向导,他诚恳邀请薛莹上船,和他一起观景畅聊。
薛莹话说得太满,无法拒绝,只好让随从在原地等候,他一个人上了船。
荀诩挥手吩咐糜范道:“船家,开船去吧。”他用手暗指着西边的方向。
荀诩和薛莹对斟对饮,像两个老友泛舟江上,薛莹引经据典,畅谈天下时势,一个多小时很快过去了,薛莹不经意抬头,看到了牛津码头。
他急忙推开荀诩,过去揪住糜范,要求他立刻调转船头,向回开!
糜范告诉他,北风正急,船又是满帆,掉头弧线最少也要160步,现在船离码头只有100来步,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庞大的货船稳稳开进牛津港的水道。这时,荀诩不紧不慢地走到糜范面前,掏出令牌大声说:“糜先生,我现在以蜀汉敦睦馆主簿的名义,征用你的船只为临时外交船。”
荀诩巧妙运用了“牛津港口内的任何船只,只要有外交人员撘乘,将被视为具有外交船之身份”这个条款,让糜范的这条民用商船,瞬间变成了外交船。
薛莹知道自己被耍了,荀诩在这也搞了个小动作。他无奈地看着已升格为外交船的糜家商船,载着文书堂而皇之地向蜀国驶去。
当日(4月25日)深夜,一直避而不见的孙权,紧急召见敦睦使,荀诩和他的两名上司穿好朝服,来到大殿。
因为情报送出去了,东吴才不得不改变初衷,正式递交国书。孙权主动做出若干让步,以此减缓蜀国对此事的强烈反应。
4月30日,孙权登基称帝。至此,魏蜀吴三国鼎立之势形成。
荀诩又一次为蜀国争取到了主动权。很快,他接到了官复原职的调令,他将回到司闻曹。
3. 查找烛龙,无言的结局
荀诩回到了司闻曹,回到了他的朋友当中。
司闻曹的人员变动很大,他最好的朋友狐忠被调到李平都护手下任参军;好巧不巧,他军方的另一位好友成蕃也被调到李都护手下任督军。
三位好友相聚在一起,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无所顾忌地聊天、开怀大笑。他们的默契,往往不用说话,看一眼彼此,就了然于胸。
李平是和诸葛丞相一起接受昭烈皇帝(刘备)托孤的重臣,他被擢升为中都护,掌管中军和外军。昭烈皇帝去世后,李平表示要让贤,孔明说:“正方,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现在天下局势未定,你我同为托孤之臣,此时若你甩手而去,我独木岂能支撑汉室大业?这是该精诚合作,军政两道并行戮力的时候才对啊,正方!”
从那时起,李平一直称诸葛丞相的字“孔明”,因为他把丞相当成真正的朋友。现在他还坚持这样称呼,只是在强调自己的无力。
孔明不但削减了李平的权势,他以丞相之身亲自带军北伐,而李平这位中都护,却留在后方,这让他感到羞耻。
李平不甘人后,他提出把江州五郡合并为一个州,由自己出任该州刺史,被孔明冷冷拒绝。
他的想法都没得逞,他更加认为孔明独揽大权,自己什么都不是。他充满恶意地写了一封信,讽刺孔明大权在握,天下就靠他一个人,他可以大展宏图了。言外之意是孔明没把自己当回事。
尤其这次,孔明出征之前都没和他商量。他去送行时,孔明也没单独和他说一句话,这让他很没有面子,心里恨意顿生。
他觉得孔明这次(第四次)带兵北伐,让他李平留在后方管粮草,是在羞辱他,他堂堂中都护,沦为丞相府打杂人员了。
李平太拿自己当回事,这种想法,令他痛苦不堪。
司闻曹接到一个魏国流亡人员徐永,此人之前在魏国情报部门任督官从事,级别不低。据他回忆,烛龙正在疏浚一名高级别蜀军将领。
根据排查,这位将领很可能是李平,那么对烛龙的怀疑,聚焦到狐忠或者成蕃身上。
荀诩黯然神伤,他和这两人肝胆相照,现在说他们之一是烛龙,他真希望是徐永在说谎。可他的经验告诉他,徐永说的是真话。
他被禁止接触这两个人,只能在外围调查、布控。
种种迹象表明,李平在给前线供应粮草期间,篡改了账目。现在,诸葛丞相在前线,李平在城中代表丞相府发布最权威的命令,司闻曹的工作很难做。
这一天凌晨,丞相府突然宣布全城一级封锁——只有敌人兵临城下,才会使用这个级别的封锁令。很明显,没有敌人进攻。
城门紧紧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出;丞相府也有一队兵把守,任何人不准进入。
荀诩拿不到城外监视点的报告,丞相府大门紧锁。他判断李平叛逃了,烛龙一定和他在一起。
他们司闻曹的人员出不了城门,外面的监视点的情报也送不进来,几次努力无果,他只好另辟蹊径。
他找到做陶罐生意的一个商人,安排他拉着大肚陶罐假意要出城,商人和守门的军士软磨硬泡,这时荀诩扮做丞相府的主簿,找出瓦罐里藏的人,抓住了犯人,他要把人犯押往城外的青龙山,骗开了城门,荀诩终于出了城。
他来到监视点,拿到了所有的报告,清楚了李平二人的出逃路线,他带了监视点的那个人,骑马去追。
他们翻过深山老林,从小道抄近路,连夜赶路,在半路偶遇了一队执行任务的骑兵,他们一起在谷口守候,截住了李平和烛龙。
烛龙也就是狐忠,他让荀诩把他绑在远离所有人的一棵树上,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荀诩。原来烛龙和那队骑兵,都是诸葛丞相安排的。
荀诩问丞相的目的是什么。狐忠被绑着,四肢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睛看着他,他也用同样的眼神回应,他们有这种默契,荀诩明白了。
诸葛丞相给了一点压力,李平自己一步一步走上了歪道。
知道好友狐忠不是魏国的间谍,荀诩本应该高兴;但他知道了丞相的机心,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丞相赞扬了荀诩的工作能力,可荀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结语
李平被押解回城,他认为自己必死无疑。
诸葛丞相却只打算将他“篡改补给数据,掩盖粮草不足的真相,导致这次北伐失败”上奏。这个罪名可比叛逃体面多了,顶多被判流徙之刑,不是死罪。李平对丞相感激涕零。
于是丞相不仅排除了异己,还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虽然这只是小说的虚构,但这种揣测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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