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nker the Hirsch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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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文笔仍然不够干净,因为原版和中译文都对照,甚至中译文会读起来更清楚…(一般似乎是原版会更好),这造成了每章内部的结构没有那么清楚。当然,非常简洁,是思想性的经济学作品,而非经验性或者模型化的,打通了政治学和经济学两个学科。
Chap1: 从现象出发,发现盈余的deterioration和shack现象,进而导向了外部消费者\公民如何反馈遏制这种现象,引出了exit和voice两个选择。
Chap2-3分别分析了exit作为经济学的常见手段,voice作为政治学的讨论(在经济学中常常被人忽略);以及,voice可能作为exit的剩余性选择(residual)或替代性选择(alternative),但voice运用起来更加复杂。
Chap4从尼日利亚铁路始终不如陆路运输的现象出发,讨论了exit和voice结合的困难性。前苏联的垄断国有产品,美国的公立教育…有两个视角是关键的:(1)产品的两个维度,价格或质量,尽管在理论上消费者对价格和质量的评价可以相互替代,但是消费者的实际评价不同;(2)以此,可以将消费者的类型分为价格敏感性和质量敏感性两个类别。基于此,作者分析得出,只有在价格质量双高、价格质量双低的产品上,voice才有作用,其他产品都适合直接exit—这意味着在不同的产品和社会阶层中,上等产品适合voice。同时,这两类机制容易相互排斥—基于产品和消费者的特点。
Chap5-6:对现实中两个重要现象的观察和回应,实际上是前面提出的exit-voice框架的应用。
Chap5:考察了垄断现象,有几个重要的观察:①传统认为垄断一定是坏的,但是其实并非如此,因为没有考虑垄断者不努力工作(slack)的可能。②如何保证垄断者努力工作?通过竞争提供exit选项可能是不行的,因为真正在意的人可能直接exit去买其他东西,然后其他人只能默默忍受垄断者的低质量产品;相反,如果全盘垄断,那么所有人都只能exit,这反而会促进垄断企业的绩效提升。③举了几个有趣的例子,比如哥伦比亚为卸任总统提供补助,但在本国是X比索,在国外是X美元(显然更多),就是垄断企业想让“刺头”exit的典型……与之相反,日本则没有类似的制度,所有人都在一个岛上,真正的“全盘垄断”。
Chap6:从Harold Hotelling的双头垄断、区位模型和两党制讲起,假设1:选民具有线性变化的政治偏好,假设2:选民的需求有弹性——那么结果其实是一个特别基础的博弈论模型(quote Lian Zhou),即A、B两党本来在各自一端和中点的1/2处提供产品是最优的(因为产品和消费者并非同质),但为了获取最多选票/利润,选择到整个线段的中点。结论是:1.在上述双头垄断的假定条件下,两个企业都具有向线段中点移动的趋势;2.此类利润最大化或得票额最高是不符合社会需要的行为,因为与两企业各居于原1/2处相比,它抬高了消费者的购物总成本(如果将消费者所承担的移动成本也一并考虑在内)。这个模型(曾经)很少有人质疑,是经典的,Anthony Downs则改变了线性变化的选民偏好之假设,认为选民的偏好其实是按照单驼峰分布在中间,实际上,这表明了Anthony Downs尝试弥补Hotelling的弹性需求假定对结果可能造成的不严谨影响。
然而,即使是修正之后的Hotelling-Downs模型,也跟1964、1968年共和党推出特别右翼的候选人(Nixon等)的事实不相符合。如何弥补?Hirschman提出可以从呼吁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Hotelling-Downs模型的失败在于,他们假设“消费者(或投票人)被‘复活’而无处投奔这个推论”,无处投奔的人事实上更有积极性鼓吹、宣传、呼吁voice以寻求改变结果,抗议政党的居中政策,尤其是这些意识形态极化的人往往在政党中比较元老、地位很高。当然,这类意识形态极端的人,需求也不是完全没有弹性,在越过某一个边界之后,他们也许会exit以自己建立小政党,彻底对两党之一失望。
Chap7:本章应该是本书最长的一章。
忠诚概念的引入,“忠诚”到底如何定位,其实作者本人没有解释。从全书标题和结构来看,作者认为loyalty和exit voice并列,是对于组织绩效衰退的一种反应。然而,忠诚也可能是一种对于成员状态的事实性描述,并一方面可能从成员的voice, exit中得到体现(他这样做显得很忠诚),另一方面可能对成员的voice, exit构成影响,因此很难说是一个完全并列或平行的概念。忠诚也或许可以作为描述“一类人”的标签。
那么,Hirschman首先讨论了基于计算的、理性的忠诚,“因此,忠诚并不是一种非理性的行为”。
忠诚发挥作用的两个机制:①exit没用,且voice需要社会进步,忠诚会阻止退出;②替代品是否可探求。
忠诚的核心:“退出威胁”——退出的可能性会强化呼吁的作用(之前的结论则是:实施退出的障碍越小,采取呼吁的可能性越低)。但是这二者并不矛盾:退出必须是一种可置信的威胁,但这一威胁不应该随便使用。Eg美国的两党制,以及组建第三政党的可能。
一种新的行为模式:联合抵制(boycott),是在exit的边缘上进行voice,兼具二者共同的特点。
行为经济学/心理学的效应:对于从A降落到B的绩效观感,和从B回升到A的绩效观感是不同的。“无意识的忠诚”:没有那么理性,绩效衰减时期很难退出,绩效回升后又很难进入。
入会标准严苛及退出成本较高的忠诚者行为:(1)对于认知失调理论的修正,对行为的认知偏差不仅会改变idea,还会改变后续的行为,“拼命呼吁”;(2)将所有产品分为两类讨论:进入成本为0,退出成本高,Eg国家,其实是鼓励呼吁的;进入成本、退出成本都很高,此时退出威胁太小(因为成本高),因此exit和voice都很难发挥作用。
退出公共物品(公益品、公害品)中“特殊忠诚行为”的两个条件:①成员退出将使组织产出的质量进一步恶化;②成员们继续关注组织绩效恶化的态势——例如教育体系、社区声誉……这或许可以看作是两类呼吁机制相互结合的结果:内部呼吁和外部呼吁……
Chap8:分析了美国意识形态中偏爱退出的原因:特殊的地理位置;高压的欧陆王室情况……甚至quote了托克维尔。美国官员的辞职以示抗议尤其特别少(除了麦肯锡,which是重大的政治事件),但其实绩效在不断下降,呼吁似乎显得没用。作者认为应当设计制度来使美国的官员更容易exit(同时也能更好地voice)。
以及,作者提到了黑人群体的exit和voice:exit只是最敏感的那一部分人,而剩下的人其实没法有效地voice……
Chap9:
总结了全书讨论的序列(我承认这部分还是有点框架的……)前面讨论了三点:①退出会抑制voice;②退出在初始的衰败阶段之后是更加有效的(负担相对更小);③在部分情况下,voice值得加强作为一个替代机制。In the earlier chapters of this volume, much has been made of situations in which exit drives out voice and assumes a disproportionate share of the burden involved in guiding a firm or organization back to efficiency after the initial lapse. It was shown that, in certain situations, voice could function as a valuable mechanism of recuperation and deserves to be strengthened by appropriate institutions.
随后作者给出了四种组织类型,分别分析了(1)他们对exit和voice两种机制的允许程度(极权式的一党制、恐怖组织和犯罪团伙允许exit,不允许voice;一般市场企业允许exit,不允许voice;买主很少的企业或竞争性政党、自愿式协会允许voice,也允许exit;家庭、宗族只允许voice,不允许exit);(2)以及他们对exit和voice两种机制的回应程度。(竞争性工商企业衰败引起退出,且对退出敏感;成员忠诚度高、民主回应的组织衰败引起voice,且对voice敏感;允许不同意见的存在但无制度化反应渠道的组织衰败引起voice,但只是对exit敏感;公共企业、懒散寡头组织衰败引起exit,但是对voice敏感——后面两种错配)
大致的结论是,应当在任何组织中都同时加强两种手段,而不是偏废一种。当然,这是一个动态的过程。这就是防止组织绩效衰败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