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钱钟书先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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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王安石的印象不太好,觉得他是个偏执狂。但是他的诗名还是相当的牛x的,“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千古传诵,“春风又绿江南岸”中易一字之反复,都是明证。可是今天钱钟书先生拈出其作,先是说他好改他人之诗,次而又说他好袭他人之作。前面的还好说,是好是坏,自有谈论,而后者,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抄袭啊。谁说郭敬明、安意如是身残志坚的抄袭界的奇葩,我跟谁急~哪儿能跟我们的荆公比啊。苏子卿《咏梅》:“只应花似雪,不悟有香来。”王安石直接拿来改成我们熟悉的那句,“此则非改他人句,而是袭人以为己作。”遂为之定性为:“每遇他人佳句,必巧取豪夺,脱胎换骨,百计临摹,以为己有;或袭其句,或改其字,或反其意。集中作贼,唐宋大家无如公之明目张胆者。”都到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步了。我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唯一的诗名就这样随风飘散了。
用替代字,这个也是诗学当中常常遇见的,为了避俗求新,附庸风雅,常常就用一些代字,比如称草为“王孙”(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啊),称梅为“驿使”(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陆游说过),诸如此类。这样的代字利害互见,咱们现在也不能免俗,比如说洋气的珠宝必称Tiffany,名牌汽车必言奔驰宝马,以至于,骑自行车放在路边,也说,我去把的宝马泊一下-><-诗词当中所用代字,若恰到好处,倒也平易近人,比如“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一看就知道,秋波、黛眉能跟咱们能想到的挂上钩,而不至于沦为猜字谜……钱氏力持此论,不可迂拘。
很多俗语,其实出自诗词当中的。鱼玄机的一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典雅蕴藉,特为钱氏拈出。这样一句说破人生感情的,又何止这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只是败在了琼瑶大妈手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简单真挚,“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望断高楼而无怨无悔……其实,诗词不在其雅,而在其真。俗就俗呗,都是大实话,总比矫情好。钱叔还拈出一句古乐府(已经从钱伯伯改称钱叔,- -!),“晚饭少吃口,能活九十九”,雷MAX!!这个完全是大妈的唠叨啊……其实我也一直跟学生讲,古典文学其实不是僵死的木乃伊,ta还是绽放着无限青春活力的,只是,我们从哪个角度走近ta。。。
以禅喻诗,宋代多好比学诗于学禅,苏轼的“每逢佳处辄参禅”(可惜现在的人已经没有了那份雅致和宁静),可见以禅喻诗并不自严羽的《沧浪诗话》始。随园鄙薄沧浪,但是其诗艺与严羽黯然相契,浑然不知。sigh。做学术真难啊……钱叔力辩二人之别,实殊途同归。
终于知道了钱叔对于随园和他的诗话的评价了。确切的。对于《随园诗话》的指摘,他说,“非敢好谤前贤,求免贻误来学。”对于袁枚其人,则“妆点山林,逢迎冠盖”,为人夸谄,著书不实不尽,不是一个实诚人,不招人待见则不言自明也。
白瑞蒙和严羽的比较研究应该很见功力,但是我很诚实的发现,我对他一无所知,所以快速跳过……自我羞愧一个。
诗词当中用地名,唐人多袭用,而宋人不喜。唐诗多气象之作,宋诗尚理,弃而无视。地名之诗,谁人敢叫板《峨眉山月歌》?
论庾信。尽管杜甫对庾信评价甚高,言其“清新庾开府”、“庾信文章老更成”、“暮年词赋动江关”,但是钱叔还是一一去核实庾信诗的价值所在,认为庾信仍然是南朝诗风的代表,其转型后的诗风尽管蔚然一变,但是还是没有评论家设定的高度,实则其文学史意义,多在其辞赋之上,如《哀江南赋》。不可为盛名所怯而人云亦云。
后面的补遗,因为我要去赶杜甫的论文了,所以先看到这里打一个mark。欢迎各位飞砖板斧大力指正。3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