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本加乃子小记(代译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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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冈本加乃子的作品,不难发现其文字间涌动的华美丰丽与蓬勃生命力。那极尽细密、繁复交错的肌理,似是会把读者的精力也吸食殆尽。
从发表第一篇小说到因病逝世不过四年,她却留下诸多为人称道的作品,甚至有日本研究者认为她是“与(森)鸥外、(夏目)漱石齐名的作家”。
其子冈本太郎在怀念母亲的文章里写道,“母亲无论是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比常人更易受伤,性格里有种令人绝望的脆弱”,“但也正是那些压抑在心底的热情与想象力在苦闷中持续发酵,才能化作绚烂的火焰迸溅四射”。
但他紧接着提到:“母亲去世后一年半左右,我回到日本,看了看葬礼期间收到的大量信件,不禁哑然。生前把母亲骂得一无是处的人们此刻竟然开始赞美她、惋惜她,并为自己没能在她生前承认她伟大的才华而感到羞耻或恼恨。这些信的内容与其说让人欣慰,不如说让人愤怒,我感觉母亲的尸体被人践踏了。”
冈本加乃子生前为什么遭到部分人的恶评?又是如何顶住压力,持续创作那些洋溢生命力的故事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又该如何理解她?
一、多摩川畔的深闺千金
冈本加乃子原名大贯加乃(大貫カノ),家住东京的多摩川畔,家族自江户时代就是为大奥提供日常用品的豪商,家业繁盛时期曾拥有四十八间仓库,直至明治时代还坐拥方圆一二里的土地,在赤坂、青山、下町的京桥都有别墅。
身为大贯家的长女,加乃子从小备受宠爱,但她生性内向、胆小,直到十四五岁还要母亲抱着睡觉。由于不爱说话,又长了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有调皮的男孩给她起了个绰号叫“青蛙”。
有一次,加乃子不小心把最喜欢的手鞠掉进了家门外的水沟,湍急的水流迅速把球冲走,她却一直蹲在水沟旁伤心流泪,直到黄昏降临,夜幕垂落,也久久不愿起身。
这么看来,她对喜欢之物应该有很深的情感,想来不会轻易放手,但她也曾把母亲特意为她做的新和服送给女仆,只因对方露出真心喜爱的模样;也曾把自己喜欢但不值钱的物件送给亲戚,事后招人恼恨而不自知。可见,她对金钱、物质毫无概念,但待身边的人极真诚。
加乃子八九岁时,家里进了强盗,父亲交出钱财,强盗却不离开,反而让人拿烟缸过来。家人与女仆都惊惧地缩在角落,唯有梳着童花头的加乃子老实地拿来烟缸,放到强盗面前,还朝对方鞠了个躬。强盗见了咋舌不已。母亲事后评价:“这孩子虽然平时懦弱,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
加乃子的保姆是从前萨摩藩文书的女儿,自幼饱读诗书,写得一手好字。她照料加乃子生活的同时,也兼任家庭教师,教年幼的加乃子口头背诵《源氏物语》中的段落,通过习字熟读《万叶集》《实语教》中的文句。
小学毕业后,加乃子进入迹见女校,校长是当时有名的画家兼儒者迹见花蹊女士。该校校风在当时也可谓独树一帜,校长与学生同住宿舍,彼此关系亲近,学生们不喊“校长”,而喊“师傅”。同学之间不称呼“××子”(~子さん),而叫“小××”(お~さん)。学生都以浓妆搭配振袖和服,或是在带穗的披风下穿紫色或深蓝的裙裤。加乃子后来总以浓妆示人,不知是否就是受到此时的影响。
就读女校期间,加乃子依然沉默寡言、笨手笨脚,原本每个寝室的室长都由最高年级(即五年级)学生担任,但她升上五年级也无法胜任室长,最后由低年级学妹就任。
校长迹见女士发现了她的才情,对她十分包容,任由她偏科也从不责备。裁缝课考试时,加乃子磨磨蹭蹭,迟迟无法完成,同学们急得你一针我一线地帮她,校长则在一旁笑着看。书法课是加乃子展现实力的舞台,她尤其喜欢汉字,且不爱当时盛行的流丽字体,偏爱硬朗成熟的风格。
大贯家包括加乃子在内,共有十个子女,与加乃子关系最亲密的是两位哥哥。大哥对加乃子既严厉又疼爱,但去世得早;二哥雪之助(即大贯晶川)是早慧的文学青年,中学就在杂志上发表短歌与诗篇。加乃子受二哥影响很大,也早早显示出过人天赋,13岁在学校创办的杂志上发表短歌,16岁开始向文坛报章杂志投稿。
雪之助考入东京大学后,与谷崎润一郎等人交好,谷崎也时常出入大贯家。据冈本太郎猜测,母亲当时对谷崎颇有好感,但谷崎桀骜不驯,或许没怎么搭理她。此后,每当谷崎到大贯家做客,加乃子都会躲进房间,故意高声弹琴表达内心不满。这个小插曲不难使人联想到《寿司》里,智代对凑的“装模作样”与“奇怪的惦念”。
加乃子17岁时,跟随雪之助拜访了与谢野晶子、与谢野宽,之后加入他们主办的“新诗社”,开始在《明星》《昴》等杂志上发表短歌。另一方面,她还跟随诸多行家研习日本文学与西方文学,在求知与创作上倾注了大量精力。
二、步入婚姻的“逢魔时代”
1909年(明治四十二年),二十岁的加乃子在雪之助寄宿的地方认识了比她大三岁、在美术学校读书的冈本一平。或许是被对方的容貌吸引,或许因为双方都是文艺青年,两人很快陷入热恋。
冈本家并不富裕,用一平的话说:“我家出身虽不算极差,但至父亲这辈,只是下町中产阶级以下的书法家,靠为人写广告牌、名片等谋生。”父亲希望他中学毕业就开始赚钱养家,但他报考了美术学校,这笔学费也给家庭带来一些负担。
用传统的眼光看,加乃子与一平门不当户不对,一平此时也还是个穷学生,若是结婚,很可能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事实上,加乃子的母亲就不大看好这段恋情。她向来疼爱女儿,觉得女儿的性格很难适应婚姻,于是对前来求婚的一平说:“你娶了这孩子又能如何?她虽然优点不少,但从生活上考虑,你们俩都会过得很辛苦。”
当时,一平家住京桥一带,与大贯家隔着一条多摩川。时值多摩川泛滥时节,一平却频频游泳横渡多摩川,到大贯家表明心迹。最终,加乃子父母总算同意了这门婚事。
此间还有段逸闻。冈本太郎提到,加乃子与雪之助倾慕彼此的才华,感情比起兄妹更像恋人,所以当一平出现在大贯家时,雪之助一度生出妒意,还在窗外偷听两人说话。这种奇妙的三角关系不禁让人想起《夏夜之梦》里的兄妹与未婚夫,《过去世》里的兄弟与外来女子。不同点在于,《夏夜之梦》里的三人关系纯粹、理想、平和,《过去世》则带了几分妖冶、深邃、暧昧。二者或许都是源自现实的诗意创作。
1910年,加乃子与一平结为夫妻,从宽阔的宅邸搬进狭窄的下町之家。因为彼此习惯相异、兴趣天差地别,她与一平的母亲、妹妹们关系并不算融洽。一平的父亲倒是很欣赏加乃子的书法,说她的字“乃性格造就,颇具天资,无须临摹字帖”,还拿出古代的书法帖给她参考。
1911年,太郎出生,大贯家出钱在青山建了栋带画室的二层小楼,一家三口这才过上独立的生活,但经济上捉襟见肘。一平边学油画边在帝国剧场的背景部门兼职,拿日结工资,收入不高且不稳定,最拮据时,一个月只有两三天有进账。可他婚前曾对大贯家许下豪言壮语,不便开口求助,只好靠加乃子从娘家带来的财物补贴家用。
据一平回忆,此时的加乃子极度内向沉默,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迷糊样,身体也苍白瘦弱,对金钱和物质毫无追求。他后来才明白,加乃子只是想让丈夫治愈自己内心的寂寞,哪怕不是用话语,仅仅陪伴就好,可他连这种程度的关心也没给她。
新婚的甜蜜很快消失无踪,一开始还很稀罕妻子的丈夫渐渐厌烦了妻子的不谙世事。这一时期,一平进入朝日新闻社,开始创作漫画,且很快受到好评,成为炙手可热的漫画家。
照理说,此时的一平应该能赚不少钱,但他从小在下町长大,继承了江户子弟风流豪爽的脾性,又是个纵情享乐的虚无主义者,钱都花在了饮酒作乐上。有时候,家里穷得连电费都交不起,孤独的妻子与年幼的儿子只能坐在漆黑的屋子里。一平却呼朋引伴,流连于酒肆琼楼,逍遥到半夜才回家。他还曾在家中设宴,让加乃子等在隔壁房间以便伺候,中途喝得失忆忘形,任由一根筋的加乃子在隔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等了两天两夜。
加乃子毕竟成长在优渥的家庭,对穷苦日子毫无头绪,也不懂如何打理家务。青山的房子空间不大,她干活时总是撞上柱子或墙壁,惹来女佣的嘲笑。连卖炭的商家也欺骗她,卖给她最昂贵的樱炭,说是烧洗澡水用的。加乃子浑然不觉地用了一个月,才被女仆发现后制止。此外,女仆也会见缝插针地教训她,说她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对。加乃子哭着向一平求援,一平却觉得女仆更懂经营生活,教训的都有道理,而没有站在加乃子这边。
太郎慢慢长大,需要买布匹做衣服了。加乃子找一平商量,一平却嫌烦不理她,她别无办法,只好把自己的衣服裁成儿童装。穿着花衣服的太郎在门外玩耍时,邻居家的女人们就会捏起他的袖子说:“哎唷,这么奢侈的小衣服,应该是你母亲的吧。”太郎什么也不懂,还满脸骄傲地说“是啊”。从窗内窥见一切的加乃子只觉坐立难安。
那时,青山的住户还很分散,冈本家的房屋一侧是蓊郁的森林,院子里种着各种花草树木,每到黄昏时分,加乃子就把椅子拿到门口,抱着太郎坐在那儿,眺望逐渐变暗的天空。她朋友很少,也不爱与邻居交往,待在家中仿佛与世隔绝。当夕阳染红天际,群鸟消失无踪时,加乃子就会用细弱清澈的嗓音唱起歌谣。哀切之声入耳,年幼的太郎也依稀懂得了孤独与哀愁。
加乃子每天只睡六小时,其他时间不是干家务,就是在面朝庭院的书桌前读书、写短歌。每当太郎穷极无聊,跑到她身边玩闹,加乃子就用一根腰带把他绑起来,系在柱子上或衣柜的圆环上,继续埋头工作。就算太郎大哭大闹,她也连头都不回。
或许是对一平彻底失去了信心,没多久,加乃子就与她的倾慕者之一堀切茂雄坠入情网。她将此事告知一平,得到一平认可后,让堀切住进家中。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一些轰动,放在当下,也堪称开放婚姻之先锋。
太郎那时不明白堀切与自家的关系,只记得堀切在二楼的画室角落支了张桌子,总是勤奋地写着小说;母亲看完他的作品会给出意见,两人偶尔还会因此争吵。
但好景不长,加乃子很快发现自己最亲近的妹妹与堀切过往甚密,悲痛之下决心分手。堀切拼命挽留,但没有用。某天,两人发生激烈的争执,堀切从加乃子抽屉里抢走两人恋爱时的书信付之一炬,加乃子抢救不及,只能绝望哭泣。不久后,堀切就离开了冈本家。
也是这段时期,加乃子的哥哥雪之助、母亲爱(アイ)相继去世,长女丰子出生不到一年就夭折。加乃子悲伤过度,患上严重的神经衰弱,住院疗养了一段时间。
1915年(大正四年),太郎四岁,弟弟健二郎出生,又在同年夏天死去。太郎还记得当时大家都在楼下伤心难过,父亲却在二楼一言不发地工作。母亲质问他为何不下楼,父亲却说:“死都死了,我也没办法啊。”
之后没多久,堀切病逝的消息也传到冈本家。加乃子本就连遭打击,此番更是意志消沉。她回了趟娘家,但恰逢大贯家遭遇事业危机,没精力安抚濒临崩溃的加乃子,父亲连面都没露,就让弟弟把她赶了回去。这件事也成为加乃子与大贯家疏远的重要原因。
在最黑暗的日子里,加乃子几乎陷入疯狂,整日披头散发,面色苍白,被邻居家的孩子笑话为“幽灵”。她也想过寻死,但考虑到丈夫的名声和年幼的太郎,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后来不知何故,一平幡然醒悟,想起婚前的誓言,意识到自己这些年对妻子有多糟糕,决定改过自新。他戒烟戒酒,与酒肉朋友断绝往来,把所有精力放在加乃子身上,极尽周到地照料她,随她投身宗教,寻求苦闷生活的救赎之道。
渐渐地,一平发现,加乃子“宛如被手指按压的气球终于获得解放,很快开始膨胀起来”,到了1932年左右,她“越发不像现实中的人”,“那过于无瑕、涨红的脸与手,让我不禁想起博物馆里的净琉璃吉祥天女像”。他买了两尊水晶观音送给加乃子,加乃子十分喜欢,把小的那尊装进自制的编织袋里,时常带在身边。
之后漫长又短暂的十多年里,加乃子接连发表了几本歌集,对佛教的研究也不断深入。她与一平的关系既像夫妻,又像父女或母子,既像互相教导的师徒,也像志同道合的朋友。二人对太郎也像对待同龄人一样,尊重他的想法,不因其年幼而随意训斥。太郎小学三年级就会跟父母大谈艺术,进入青春期后,更是被加乃子视为朋友、哥哥,乃至恋人。加乃子在外面受了委屈,或是在报纸上看到诽谤自己的文章,也会在儿子面前号啕大哭。
1923年(大正十二年)关东大地震后,冈本一家曾到岛根县避难,回到青山没多久,加乃子因病住院,与外科医生新田龟三产生恋情。1929年(昭和四年),一平被派往欧洲担任朝日新闻特派员,加乃子与一平,连同情人新田龟三、书生恒松安夫也共赴欧洲。
他们坐船经苏伊士运河游览了意大利、法国,将立志学画的太郎留在巴黎,其余人继续前往英国。旅居英国期间,加乃子一度因脑出血卧病,痊愈后再次返回巴黎。1931年移居德国,在南欧游历了一圈,直到1932年初,一家人才在巴黎与太郎告别,经美国回到日本。
三、拥有三个驼峰的骆驼
加乃子曾说,“我是拥有三个驼峰的骆驼”,这三个驼峰分别是短歌、宗教与小说。
短歌是她从小熟悉、早已融入骨血的;宗教(佛教)是她婚后身心受挫、心生无常之感,为自救而开始钻研的;小说则是她在一平的大力支持下开始创作的。虽然三者体裁不同,重心不同,但被加乃子化为笔下文字之后,或许又有其相通之处。
如果用“求公约数”的方式来解读本书收录的十篇小说:
《陆奥》《家灵》《夏夜之梦》《河》都呈现了某种纯粹或理想的“守护与被守护”:《陆奥》里,痴儿四郎对阿兰的依赖与喜爱,阿兰对他长达一生的记挂;《家灵》里,德永老人长年遵守与久米子母亲的约定,母亲至死珍藏他的作品;《夏夜之梦》里,哥哥对岁子的百般呵护,牧濑对岁子牧神般的爱;《河》里,直助对小姐隐秘热烈的单恋。这种“守护”并非来自婚姻,却常常能与婚姻共存,甚至被婚姻中的另一半接纳,给女主人公提供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老妓抄》与《金鱼缭乱》讲年轻男人受人资助,走上研究之路——柚木投身于电气研究,致力于全新的发明创造;复一埋头于金鱼配种,试图孕育出形态完美的金鱼。无论这种研究是出于自身渴望或是投资人的期待,他们都在漫长枯燥的过程里触及某种虚无,时而诡异亢奋,时而暮气沉沉;驱使他们走上这条路的女人却因为这笔投资而对俗世生出期待。
此外,《鲤鱼》讲述了佛教中的“放下我执”、超然物外;《寿司》透过少女之眼观察社会与男人,又把目光聚焦在凑的身上,通过凑的讲述回顾一段奇妙过往;《过去世》描写兄弟、父子之间幽微的情愫与占有欲;《秋夜绮谭》设想一对交换性别长大的男女的人生。
如果要在所有作品中求取一个公约数,那大概就是“美”吧。
加乃子无疑是爱美的。她爱自己的容貌,爱漂亮的女人、男人,就连信仰观音,也是因为观音的清净与美貌。在她看来,“只有美貌才能容纳那般深邃的教义”。这种美既是现实的,也是抽象的,更是诗性的,自然也是她作品中不可或缺的。
话说回来,在加乃子发表小说之初,外界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她是“纯粹的耽美派”,称她的小说为“游戏之作”,还有人转而揣测她的婚恋关系,怀疑太郎不是她与一平所生。
加乃子因此饱尝艰辛,生出无限喟叹,只能继续在佛教与文学中寻求安慰和解脱。太郎说她的性格“连在社会中都难以生存,更别提满是狡猾成人的文坛”。
为了给加乃子保驾护航,一平找到当时的新秀,川端康成、林房雄、龟井胜一郎等人帮忙造势,结果反倒招来文坛的反感。好在加乃子久经磨砺,内心日益强大,创作上也渐臻成熟,这才有了《老妓抄》里那句“年华加深了我的悲伤,也成就了我生命的辉煌”。
中年亦是晚年的加乃子,眼睛、鼻子、耳朵、牙齿,没一处完好,经常在各个医生之间辗转治疗。虽然她的小说里出现过种种美食,现实里的她却已无福消受。生病之后,她食欲尽失,连最爱的荞麦面,也因为嘴巴尝不出味道又不愿亵渎食物,直到死都没再吃过。
1938年,加乃子第三次因脑出血昏倒住院,之后在家静养,又接连创作了几个短篇。次年2月18日,她即将年满五十岁之际,在一平与新田的陪伴下离开了人世。
加乃子逝后,外界对其评价又发生变化,这才有了本文开头太郎的愤怒。
太郎觉得,“死亡本身虽然是艺术永恒的主题,但无论作者是生是死,这种现象性的事件都与作品无关”,外界因为加乃子的死而改变对她作品的评价,无异于让从前的批评、嘲笑,让加乃子为之承受的痛苦都成了笑话。
加乃子生前信仰观音,一平曾想在她从小生活且深爱的多摩川(也是《河》里的河流)河畔修一座加乃子观音堂,但最终没能实现。
1962年,已成知名艺术家的太郎继承父亲遗志,在多摩川畔竖起一座造型别致的文学纪念碑,取名“骄傲”(誇り),并在雕塑的底座上刻了几行字:
携亡者一平
把这份骄傲
献给加乃子
太郎
熊韵
2024年春分
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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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岡本太郎『一平·かの子 心に生きる凄い父母』(チクマ秀版社、1996年2月12日、初版第3刷)
岡本一平『かの子の記』(チクマ秀版社、1996年11月7日、新装版第1刷)
瀬戸内寂聴『烈しい生と美しい死を』(新潮文庫、2012年12月1日)
外村彰「岡本かの子について 息子·岡本太郎への、ほとばしる愛」(2023年12月)
略年譜 『岡本かの子 家霊』(ハルキ文庫、2011年4月15日、第一刷)
(文中还有一些注释,详见纸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