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
我对于《棋王》这个故事,从没感觉到现在很崇拜。 崇拜的是钟阿城这个人。 钟阿城12岁,凭着兴趣和敏锐,读完了人生启蒙的第一套书,其中有中国古代经典,世界经典。这些书给一个12岁的孩子带来的,我看来,不仅仅是阅读上的快感,同时也给他埋下了文化启蒙的根子。 大多数人,都是由于秉性,失去了这个阶段的无意识阅读,这是文化内涵上缺失的关键一步。 身边有很多这种人。 钟阿城的父亲,是位有建树的文化人。是中国电影界的一颗星。中西哲学,他都懂。而且有见解,不是一个只会整合的人,他有文化的辨识力,这是关键。对于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来说,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里成长,这是很厉害的。 后来他初中毕业,就去上山,当知青。在那些地方,他学画画,学木工,从民俗中汲取养分。 后来他回到北京,开画展,作编辑;然后,他去美国,自己对着书装零件,组装了自己的一部车。 他写《棋王》,纯粹是出于业余。他这样一个人,懂画画,懂电影。对于他,人生的感悟是可以不必依附于文字的。尼采的话,文字对于我们情感的表达,有着太大的局限性。他可以画画,可以写剧本。但他写成文章,我就觉得,这是成全了读者。 《棋王》最后写: “夜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王一生已经睡死。我却还似乎耳边人声嚷动,眼前火把通明,山民们铁了脸,肩着柴禾林中走,咿咿呀呀地唱。我笑起来,想:不做俗人,哪儿会知道这般乐趣?家破人亡,平了头每日荷锄,却自有真人生在里面,识到了,即是幸,即是福。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 就是他说的,生活中,自有真人在里头。而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识到了,即是幸,即是福。并且他告诉我们:爱生活,同时不要囿于生活。 所以那么多人称他大仙。朱天文,傅聪,陈凯歌,李陀,王安忆等,还有王朔说的“北京每几十年就要出一个人精,而我看来这几十年出的人精,就是阿城。” 其实我们身边,“真人”是存在的。结识当然最好,但没机会结识的话,也没关系。至少你知道,周围有人有真正的思想、能够在众口一致的时候发出异调。 人和人的结交是需要机缘的。而发现本身其实就是一份福气。 而我,对周围永远的唯一不满就是,在难得的极少数真人里,聪明的一些,能够自己很好地逍遥游,把握距离,让庸众羡慕;而不聪明的一些,却会被那些囿于生活的庸众的舌头伤害。 我爱所有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以庄子态度生活做事的人。包括备受争议的,被一些人骂着的,jfz和zyk。 现在在这地方,我同样爱一些人。也许你们有的人都不知道。 而我,只希望的是,沧浪之水清,就去洗你们的帽带;沧浪之水浊,就去洗你们的脚。 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受伤害,一点都不要。一点都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