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上之敌》——杀出个黎明

《堂吉诃德》中，桑丘说过这么一句话：“下棋的时候，每个棋子有它的用处，下完棋就都混在一起，装在一个口袋里，好比人活了一辈子，都埋进坟墓一样。”其实，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理解：既然归宿都是一样的，何不趁着自己还在棋盘上，活得轰轰烈烈，或者杀出个黎明？
当然，并非人人都想到棋局上去驰骋一番，也不是人人都能在棋局上赢得最终的胜利。可是，一旦置身于棋局，再去讨论上帝的第一推动这样的问题，就实在是不合时宜了。当前的问题不是指责抱怨，而是如何在棋局中胜出。所以末永和石割，各尽其责地演绎了一场精彩的棋局。
之前也看过几本具有形式上象征意义的推理小说。《The Burning Court》把章节设定为法庭审判的过程，《雪地杀机》反复在戏里戏外中变换，而《魍魉之匣》则一而再再而三地影射魍魉与匣的关系。虽然从类型文学中找不出多少象征意义，但像《盘上之敌》这样的推理小说，作者主动给读者设定了内容之外的框架，让读者在品味过程之余，还能用比较脱俗的方式去体味小说的内涵。这样在整体评价中，也可以给小说多加上一些分数，以奖励作者的精巧构思。
顾名思义，盘上之敌，自然就是棋盘上生死搏杀的双方。在这本小说中，末永扮演了白方国王的角色，石割扮演了黑方国王的角色。当然，这本书和《The Burning Court》很像，所有的象征都是通过章节名字来暗示的。穿插在书中对国际象棋的解说，也起到了若有若无的提示效果。
北村薫的确是很精致的作家。这种精致，不仅仅体现在他对情节的构思，以及章节的命名上面。北村的文字中，也透出一种无法掩饰的精致之气。北村很有小资情调，这点毫无疑问。其实，一本关于绑架案的小说，不说惊心动魄，至少也要扣人心弦。但北村把绑架案的过程写得很淡，当中又加入了友贵子和末永的大量回忆。回忆绝非全无价值，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冲淡了故事的紧凑感。所以，要看紧张故事的读者，请慎重选择阅读本书。这本书的口味是非常清淡、非常优雅的。北村似乎在用郭敬明的笔法来写一桩绑架案，字里行间流露出诸多伤感的情绪。相比之下，绑架案本身反倒不重要，双方的博弈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这个事件早已埋下的伏笔。
日本推理小说中，谈到Bully现象的不在少数，但是像北村这样写得如此唯美的，但还真不多见。友贵子被人欺辱的情节，在北村笔下，宛如梦境。整本小说的笔法都很飘逸，其实，所谓盘上之敌，与其说一边是末永，另一边是石割，倒不如说一边是北村，另一边是绑架案呢。试想一下用筷子吃西餐的画面，便可以体会北村驾驭绑架案的心情。棋盘上的厮杀，终究要杀出个黎明，而北村和绑架案题材之间，到最后似乎也分出了胜负：是的，他用飘逸的笔法和小资情调，驾驭了本该惊险万分的绑架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