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与《中间地带的革命》对照来看
这本书应该与《中间地带的革命》对照来看。
本应《中》详,反而《国》详《中》略的:如1922年4月6日,陈独秀致函维经斯基,针对国共“党内合作”提出六条反对理由,《中间地带的革命》第47页只有50余字的简单概括,而《国民党的联共与反共》则详细引用了全文。
再有,本应《国》详,反而《中》详《国》略的:关于蒋介石在北伐期间与英美日等列强秘密结盟过程,《中间地带的革命》第117-119、123-129页做了详细叙述,《国民党的联共与反共》于此处甚为简略,一带而过。
还有对于同一件事,两书侧重点各有不同,甚至略有冲突之处。比如关于三二0事件,单看《国民党的联共与反共》,事变后蒋极度恐惧心虚,让人很难理解共方为何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做出大幅度退让,参见《中间地带的革命》则可明白原因是共方也没有取代蒋介石的更好人选,同时也有信息不对称带来的决策失误。
又如,“四一二”后,武汉国民政府如何一步步走上限共、分共道路,国共合作如何一步步破裂,《中间地带的革命》依次选取的时间节点是:6月17日,国民党正式通知解除鲍罗廷等顾问职务;6月21日,冯玉祥提议共方下野、宁汉政府合并,唐生智等军阀部署反共;6月22日,CP中央决定部署秘密撤退党员和保存实力;6月26日,陈独秀致电共产国际,明确提出除退出国民党外别无他法;6月28日,CP中央决定湖北总工会工人纠察队交出武器,免遭屠杀;7月3日,CP中央紧急通过瞿秋白的退让决议案;7月8日,共产国际来电,要求共方退出武汉国民政府。至此,作者已下结论“一切都结束了。在与蒋介石的关系破裂之后,苦心孤诣维持了近四年的国共合作局面,终于落下帷幕了。”其后8月1日南昌起义爆发,8月14日武汉国民政府决定分共步骤和措施,国共关系走到了尽头。《国民党的联共与反共》选取的时间节点是:6月21日,武汉方面寄予最大希望的盟友冯玉祥,与武汉最大的敌人蒋介石等人在徐州举行会谈,冯建议立即送走鲍罗廷,武汉政府与南京政府“合而为一”; 6月28日,第三十五军军长何键发表宣言,抹杀工农运动的正义性和取得的各项成就,此后武汉山雨欲来风满楼,左派邓演达弃职逃走,共方解散纠察队,进一步退让;但是“尽管形势发生很大的变化,武汉国民党人和中共中央也并没有马上放弃和国民党合作的努力”,“进入7月以后,谭、苏两位共产党员退出国民政府,但国共两党也仍旧继续和往常一样,一起在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委会和中央政治委员会中共事,两党领导人也还定期召开联席会议。同样,湖北省总工会也依旧在继续行使权力。”7月13日,共产国际通过有关中国问题的决议草案,重申联共(布)中央政治局会议的决定,中共中央迅速进行改组并决定在张发奎的军队中组织军事暴动,在湘、鄂、赣、粤几省组织秋收起义;7月14日夜,汪精卫得知消息,国民党开会两天;7月16日,公布了限制共产分子的训令,但重申坚持工农政策不变;7月18日,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主席团发表《容共政策之最近经过》,对国共关系走到这一步作了解释;几天后,中国共青团中央散发《告全国劳苦青年群众书》,断言武汉国民党已经在屠杀民众,是全国劳苦青年的敌人,相当于口头宣战;武汉国民党人也终于被激怒了,7月25日,汪精卫发火“再这样乱闹,莫怪我们翻脸了!”,武汉国民党中央通过了《统一本党政策决议案》,提出分共举措,然而仍然承认CP还是革命党;8月1日,南昌起义爆发;8月3日至8日,武汉国民党和国民政府终于将CP视作叛徒、反革命,决定“清党”, 开除党籍,褫夺现职,缉拿讯办。作者下结论,“至此,武汉国民党人也走上与南京国民党人同样的道路。”
对比可见,一方如热锅上的蚂蚁,昏招迭出,另一方则极尽克制,最终难免有被骗之感。本来可得双赢的大好局面,由于共方太过激进而满盘皆输。作者对武汉国民政府及汪精卫等左派党人着墨较少,不如蒋介石方面精彩。
二书的情感色彩也很值得对比玩味。
《中间地带的革命》章节标题多用人物原话,或用作者自己极富情感色彩的评论点题,如“蒋介石:苏俄一旦不平等待我,我们一样的要反对他们”,“ 取舍难决:离不开的苏联援助,离不开的蒋总司令”,“ 中共六大上,布哈林循循善诱:ˋ生活不是一个赤裸裸的圆球ˊ”。而《国民党的联共与反共》多用平铺直叙的语言概括。
《中间地带的革命》对蒋介石获得足够的政变资本后,一改克制隐忍,转为志得意满的暴发户心态有两段极其精彩的嘲讽:“用不着再小心翼翼了。维系他同苏联关系的最后那点儿纽带,由于同江浙财阀和列强关系的建立而彻底断裂了。不管共产党人怎样去看待他的阶级背景,作为中国一个典型的军事领袖,他显然更热衷于为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军事统治地位,保护自己的军事集团利益而斗争。”对于1927年4月18日,蒋介石在南京另立中央与武汉分庭抗礼,作者这样评价“与一年前在广州的那次近乎盲目的小小政变相比,蒋介石这回做得再彻底没有了。他再也用不着像上次那样,心里把俄国人恨得要死,嘴上还得毕恭毕敬故作虔诚地宣誓忠于共产国际。”反观《国民党的联共与反共》,详写蒋面对共方、国民党左派、列强、工农运动的各种压力,隐隐可见对蒋之同情与理解。
有关键情节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