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之后的故事

总体来说，这是一本中规中矩的短篇小说集。经历过战争转而搞文学创作，罗伯特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成就最高的人。若不是上海书展期间的活动，我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个作家。但是，终归是一部可圈可点的短篇小说集。

与作者的经历有关，这里面所有的故事都跟越战有关，虽然这些人物并不是在战争中，是一本标准的讨论越战之后的人的生活的作品。在这17个故事中，叙述者涉及各种跟越战有关人员，有时是远嫁美国的越南女性，有时是驻守越南的美国男性，有时有时经历过越战的越方间谍。作者仿佛特别偏爱选择那些与自己身份截然不同的叙述者，比如越南女性，然后从她们战后生活揭示这是一场多么没有意义的战争，给普通民众的生活造成多大的波澜。

但是在《一对美国夫妇》这篇小说中，我发现作者的题材更进一步，不再是流于表面的战后生活，而是通过一个有点讽刺堪称黑色幽默的方式，讲了一个与之前主题相同但是意境更广的故事。战后，两对通过电视娱乐节目游戏而获奖的夫妇相遇，一对是参加越战的美国大兵和他的妻子，一对是参加过越战战后移居美国的越那商人和他的妻子，叙述视角还是作者惯用的越南女人。越南女人一开始就表明自己是一个有着敏锐观察力的人，这种观察力首先体现在揭穿丈夫生意伙伴的谎言方面，但是这种敏锐观察力更有用的是体现在为读者叙述这个故事方面。两个成年男子，竟然在一次度假旅程中玩起了战争游戏，靠树林掩护，石头为武器，更值得玩味的是，虽然是经历过越战的人，但他们两个严格意义上说都没参加过实战。较量上演，在美国妻子看来，这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但是这个敏锐观察力的越南女人却丝丝入扣地为我们转播整个战况，然后还插戴着自己的情感起伏。在游戏结束后，她对于丈夫情绪波澜的揣测，她的幻想以及自我检讨，仿佛带着移居美国的那一代越南人的内疚感。但是随着与丈夫的和解，她笑了，她感到自己“回到了人间”。作者仿佛用这么一个荒谬不现实的故事隐喻，整个战争是可笑的，唯有眼前的生活才值得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