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記

我老家有個老鄰居，他過去是個地主，因父輩的婚姻關係，我們還有親戚。在大約五六十年前，他有個外甥，寄養在他家裡，一直長啊長。

我小時候常聽這位傳奇的外甥的故事。他在我們老家那裡讀書，然後幹著農活，但是某一日他去參加了高考之類的考試。他回來告訴大家，試卷很簡單，他剩餘的時間很多，於是他在草稿紙上畫了個馬。畫。了。個。馬。

然後他接著幹農活。有一個夏天，稻田裏的莊稼好渴，於是他的工作就被分配為用水車從池塘裏車水灌溉了。

太陽很大，禾苗很能喝，人很累。這時候有個天使般的大叔送信來，說他考上大學啦。這位外甥於是把車水桿一扔，走上岸，說道：「現在不用車水了吧。」以後鄉人還會多次說起這個場景。

在剩下的人生裡，這位外甥讀大學畢業了，到寶鋼工作，隨著年華逝去，他變成了專家學者，當上了工程院院士，並做了北京某大學校長，成了令人尊敬的老先生。

2006年，我剛考上大學，填報志願的時候，我的親戚幫我接通了老先生和他夫人的電話，通話若干次。我矇查查地接受了他們不大的幫助，同時感受到了他對我的熱心。我想他也許會想起那個車水的夏天。

又過了若干年，我讀著工科，喜歡上了文史哲。某一天，我發現他的某些門生拜訪他以後，寫了感受。其中關鍵詞是，老先生讓他多讀詩詞，並推薦了這本書，《修辭學發凡》。我第二次看到這本書的書名，居然是從老先生這裏。

2017年3月22日晚，我在珠海讀完了這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