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症漫记》的失明

一 随着第一位失明的人出现，帮助第一位失明的人回家却临时邪念顿生偷了他车的人也失明了，然后是给第一位失明的人看病的眼科医生，一位夜晚降临会同陌生人旅店寻欢的戴墨镜的女人……像是瘟疫，所有人都失明了，独独那善良的眼科医生的妻子，见证所有之后，她在最后抬望天空的时候，在所有人复明的时候，她失明了。 并非是陷入黑暗的失明症，反而是眼前白茫茫的宛如浸入在牛奶之中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明症。 最开始失明的七个人被关入废弃的精神病院，同住第一宿舍。精神病院有军队把守，作为隔离区，谁要敢逃跑，口头警告无效后，士兵将其枪杀；同时，军队不顾里面的人的生死，只是送食物到宿舍门外。之后的第一宿舍人数扩展十一人，四十多人，而四十多人的时候，装满了第一宿舍，同时整个精神病院失明的人增加到将近三百个。 最开始的是卫生观念的沦丧，走廊，厕所，排泄物铺满，恶臭熏天。然后是道德的沦丧，暴力和罪恶得到了青睐，兽性得到了滋生。 手握手枪的人勾结同宿舍的男人霸占了所有的食物资源，他们开始了勒索，让其他宿舍的人把值钱的东西都拿来，当然，交易是极不公平，医生和第一位失明的人去交易时，带回来的，只是三盒盒饭。然后，他们开始渴望女人了…… 当第二次有十五个女人去服淫的时候，那位唯一未失明的医生的妻子，带着把剪刀混了进去了，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她将首领杀死了。 抢到枪的男人成为第二个首领后，他们采取了防御的措施，八张床堵在门口。第一宿舍团结的敢死队未能突破障碍得到食物，而成功报复这些罪孽深重的男人却是一位女人，她用打火机点着了床，而自己也化身为助燃剂。 大火吞灭罪恶，似乎也带来了新生，其他人四处逃散，他们发现，军队撤走了，因为所有人都失明了！ 在未失明的医生妻子的带领下，团结在一起的七个人住在了医生的家里，终于迎接来了复明的那一刻，当然，从第一位失明的人开始。 在目睹宛如人间地狱的场景，在目睹人性的种种丑恶，在其他人一个个复明后，医生的妻子，迎接了她的失明。 二 我想这本小说肯定有很深的寓意，但是我读不出来，我尝试着思考出来。 我想，最简单的，便是人性恶的一面的揭示，作者让它出现的条件是，生化危机般的失明症。 谁来见证？医生的妻子。 她很善良，仁爱，睿智、有同情心，有悲悯情怀……关于善的一面的词加在她身上不会过分。 仅仅因为她善，见证者就是她吗？ 全世界只有她是善良的吗？其他善良的人怎么失明了呢？为什么单单是她？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作者在她身上除了写了高于她人的善之外，还写了一个情节，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物的情节，她是唯一谎称自己失明的人，背后的理由无比简单，就是，她要照顾她的丈夫，和他在一起，就算和全世界隔离开来。 上天似乎就喜欢和人对着干，不是吗？ 但这肯定不是全部，也许也不重要，虽然其中的爱很深沉，很深沉…… 到底为什么，我没有想出来，也许因为她就是个很好的见证者和叙事者。 三 我想，稍稍复杂一点的，或许作者在这里构筑了颠倒的世界，显然的一点就是不同坠入黑暗的平常失明症，而是浸入乳白之中。 为什么构筑这个世界？为了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睁着大眼睛，我们看到了和现在秩序井然相反的秩序崩坏的世界，人类退化到了原始，只为了生存。为了食物，人们涌入地下仓库……黑暗的兽口，湿滑的楼梯，沉重的大门，幽幽的磷火，扑鼻的恶臭——当焦急折磨着我们的时候，当肉体由于疼痛和痛苦不肯听从我们指挥的时候，就能看到我们自己渺小的兽性了。 兽性因为渺小，未失明的人也看不见，也因此长久地存在；兽性虽渺小，却扎根人类，强大到近乎无法抹去。 人类丢失了信仰，仇视起了神灵，无视自身释放的罪孽，教堂中神灵的眼睛被蒙上了白布，甚至有的被挖出双眼。 双眼的失明，人类看不见由双眼建立起的情感，看不见内心的道德，看不见自我的存在。 也许世界没有颠倒，也许只是世界换了一副面孔，就像白天和黑影中的人类，切换着身份——一些人在另一些人身上复活，妓女们在正经女人们身上复活，正经女人们在妓女们身上复活。 所以正如医生的妻子所说，人类需要再生。再生，不是复活。 死的人不会再生，但活着的人们需要再生，而他们不肯（医生的妻子说）；我们半死着（医生说）；我们还半活着。 医生看见阴暗，医生的妻子看见阴暗，却心向光明。 正如全书的结尾，医生的妻子如是说：我想我们没有失明，我想我们现在是盲人，能看但又看不见的盲人。 就是这个道理。 四 有意思的是，今天早上和朋友去图书馆的路上，我们讨论了下面的问题： 是道德维护了秩序，还是秩序维护了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