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本书没啥关系)倪拗拗是我想寻找的关于世纪末最好的答案
(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想到了这个,但写完之前一阵狂热,写完之后觉得很空。可能我太喜欢世纪末这个意象了。)
一个人身处在一个破碎的外部世界中,如果她不能及时地调整内在的和谐与完整,她就会和外部世界一同走向崩溃,她自己也会支离破碎。
倪拗拗在世纪末变成了支离破碎的人。世纪末。
世纪末。侯孝贤拍《千禧曼波》的开头,长镜头里舒淇穿过暗夜的长廊,头发扬起坠落,像黑色的泡沫。她瘦而执拗,她不回头。
世纪末。张悬十九岁,对着西门町来来往往的人群,扬起稚气的脸唱:「happy new year 我們的理想國」,三十岁的时候她如梦初醒感叹那时候觉得自己不属于他们,而现在觉得他们不属于我(安溥笑)。
世纪末。我对于世纪末的怀念要到很久之后才找到出口,要看到王德威说:“我们都是时间的遗民。”才知道自己妄图邀“亡灵共舞”以寄托本不存在的哀思和偷渡实存的欲望。即使明白又克制不住追寻到世纪末,世纪末是后来历史的源头,是死结,是每个活在新世纪的不安亡灵的招魂幡。
倪拗拗是我想寻找的关于世纪末最好的答案,它的意义在于告诫我:跨过这个世纪,欲望已被更改,所有的追溯之路在此被割断——于是倪拗拗和我,站在世纪末的警戒线边,不安地向对方那边张望。
我看穿了倪拗拗的命运——“看穿”是太大的一个词,总带有悲悯的含义,不适合用在同辈人之间,我是惴惴地僭越了——倪拗拗啊,你急着赶在新世纪到来前,将你那破碎的身体和精神做烟花散掉么?最后的病极却赶上狂欢,拖着发烫的身体极端兴奋地手舞足蹈——你的行为与你的急于想让自己纳入正常人序列的剖白信一样——要把自己揉碎了献给时代么?正如你曾将自己作为性别和性向剖析的样本,你留给了自己什么呢?倪拗拗。陈染也被这世纪末鼓舞了,又把你给献了出去,倪拗拗,你学会了在流动的意识中超越物理时间,但陈染把你交给了世纪末。
倪拗拗,你是被牺牲掉的。跨过世纪末,没有人是支离破碎的了——“支离破碎”好像时间意义上的的瘟疫,必须被埋在新世纪以前,所以陈染赶在新世纪前把你“杀掉”了,故事的结尾是一个戛然而止的思考动作——面团一样不在乎自己完整还是支离破碎的人,没有紧张不安,没有痛苦和对历史痛苦的指认,知识是可生产的技术,剩余的能量没有交给爱,交给了消费欲望,“结束的声音不是一阵巨响,而是一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