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我心|《写出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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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问你如何写作、成为作家,相信大家基本上都知道,那就是多多阅读和多多地写。
但《写出我心》给出了写作的第三个至高精义,也是最重要的精义,那就是“倾听”——仔细深刻地倾听。
这里的倾听不只是单纯的用耳朵听,而是要用眼睛看、用鼻子闻、用耳朵听、用指尖触,简而言之就是用心去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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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就是有容乃大,你听得越深刻,就会写得越好。
你不带成见地接纳事物的本色,到了第二天,便可写出关乎事物本色的真相,我们需要对万事万物皆怀抱恭谨,敞开心胸,倾心聆听。
诗经中的兴大多数就是对大自然的观察和倾听,比如诗经中著名的《采薇》,“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采薇采薇,薇亦刚止。”
采薇采薇一把把,薇菜新芽已长大。采薇采薇一把把,薇菜柔嫩初发芽。采薇采薇一把把,薇菜已老发杈枒!薇菜由新芽变发芽到老杈,时间就这样慢慢逝去,说回家呀道回家,眼看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作家就是要保持一颗敏感的心,善于倾听生活中的细节,有时甚至像个傻子一样倾听谁也不曾注意的细节。如果你想写作,不妨傻一点。你的身体里负载着那个需要时间的慢郎中,使你不致一股脑儿卖掉所有的时间;那家伙需要一个可以去的地方,而且会要求在雨中凝视水洼,通常连帽子也不戴,以感受雨水滴落在头皮上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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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倾听观察事物的本质,有时候我们需要一颗孩子般纯真的心,甚至颠覆我们的固有认知。
曾经和爱人、孩子一起玩过一个“拼句子”的游戏,三个人同时说出主状谓语,组合在一起往往会形成令人意外的效果。比如猴子在天上跳舞,机器人在厕所写作业。
我们的语言往往受限于主词/动词/直接受词的句型结构,总是有个主词对受词采取某项行动。比如“我看狗”——根据此一句型结构,“我”是宇宙的中心。在我们的语言结构里,始终存有自我中心又利己主义的句型。非得当主宰者不可的负担太沉重了。
但我们在语言结构中忘了一件事:当“我”看着“狗”时,“狗”同时也在看着我们。我们用句子来思考,而我们思考的方式决定了我们看待事情的方式。如果我们用主词/动词/直接受词的结构思考,那么我们便会以此一结构塑造我们的世界。
类似以“拼句子”游戏的方式去观察这个世界,我们能够借由挣脱这个句型结构,可以释放能量,能以崭新的眼光和角度来看世界。我们不再怀着身为人类(Homo sapiens)的沙文主义立场,除了人类以外,万事万物在这世上也有其生存的意义:蚂蚁有自己的巢穴,狗儿有自己的生活,猫咪老是忙着练习出招捕猎,植物在呼吸,树木的寿命比我们长。
我们的确可以造出以一只狗、猫,或一只苍蝇当主词的句子,比方“狗儿看猫咪”。我们并没有主宰这世界,这是一种幻觉,而虚幻不实的造句结构让此一幻觉长系不坠。
而这种颠覆式的观察和倾听往往就是美妙故事和优美诗歌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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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要沉浸其中,乐在其中。
《写出我心》说:“相信你所爱的事物,坚持做下去,它便带你到你需要去的地方。”
这又和跑步一样,跑得很顺的时候,会觉得没有什么阻力,你全身上下都在运转,你和跑者融为一体。写作到真的很顺时,写作的人、纸、笔、思绪,统统都不见了。你只是写啊写的,别的事物都消失了。
村上春树说:“写第一部小说时感受到的创作的‘舒爽’与‘快乐’,直到今天也基本没有改变。”只有沉浸在观察倾听内心的舒爽和快乐中,我们才能像村上那样,每日坚持写4000字而不感觉孤独和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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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也需要日拱一卒的精神,坚持练习。
写作说到底是写出倾听内心的声音,因此我们要想写作,必须每日坚持刻意练习。
我们要把写作练习想成是一双慈爱的臂膀,让你没有逻辑、没有来由,一心只想投入。那是我们的原始森林,我们在此凝聚能量以后,才开始修剪我们的庭园,写作我们优美的书籍和小说。
有段禅语说:“说话时便说话,行走时便行走,死亡时便死亡。”养成倾听和写作的习惯,我们也能该写作时便写作,别让自己和内疚、控诉及暴力的威胁战斗。
总之,闭嘴,坐下,写,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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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出我心:普通人如何通过写作表达自己》,作者娜塔莉·戈德堡(Natalie Goldberg),译者韩良忆/袁小茶,《写出我心》早在30年前就成为北美教授写作及写作治疗的人必读经典,还被列入美国高中读本,影响着一代代的美国人。
《写出我心》谈的是写作,也谈到用写作来修行,帮助自己洞察生活,使自己心身清澄。
是啊,倾听自己的内心,了解自己的需要,感受内心的声音,它不仅有利于写作,更能帮我们全面探讨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