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评新版《火车上的中国人》

文/tintinwong

2017年8月，后浪出版公司推出了最新一版《火车上的中国人》——这批在火车上拍摄的黑白摄影作品是摄影师王福春最为知名的代表作，对于很多了解甚至熟悉这些照片的读者而言，这次他们终于等来了一本看起来像样的单行本摄影书。

王福春从1980年开始在火车上拍摄，他利用自己身为铁路系统员工的优势，痴迷于拍摄记录火车上的众生百态，据称他已把所有能坐的火车都坐了个遍，经历了上千次铁路旅行，积累了上万张照片。从胶片时代到数码时代，至今他仍经常在火车上拍摄，延续他的“火车上的中国人”这一系列作品。

这一系列纪实作品也让他收获了最初的名声，许多读者或观众对他拍摄的若干经典照片印象深刻，“火车上的中国人”早已成为八九十年代中国最经典纪实作品之一。这套作品之所以收获最广泛的认可和欢迎，笔者认为首当其冲是因为，这些照片记录了中国人前后三十年里共同拥有的出行方式和生活方式——那曾经拥挤不堪的车厢空间，站台上小贩的叫卖声，曾经相向而坐却可以坦诚交谈的陌生旅客——看到这些照片，共同的经历让所有在这片土地生活的人们都能感同身受会意认可。同时，封闭的车厢空间内投射出了整个社会的缩影，我们通过王福春执着的拍摄记录也可以领略到我们未曾体验过的人生经历。

王福春的拍摄方式就是直接面对直接拍摄，戏剧化的瞬间成为许多照片的精彩之处，这些照片或可被当作一种普通视角的对火车上日常生活的报道，而这些报道的积累则将时代风貌留在了照片上，因此这些照片也具有相当的文献价值，那些照片保留了中国人当时的细节、状态、和气质。如王福春自己所说的那样，“火车是一个流动的社会、一个临时的大家庭”。

后浪为这本硬皮书做了一个牛皮纸的腰封，但这腰封并非防尘书皮（Dust Jacket）。这种做法并不常见。遗憾的是硬皮包布选用的布的颜色不够好看，甚至有种陈旧感。

《火车上的中国人》在此前一共出版过三个不同的版本：1、由黑龙江美术出版社于2001年出版。2、由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于2007年出版的系列丛书“纸上纪录片系列”中的一本。3、由上海文化出版社于2012年出版的英文版。笼统来说，根据笔者的印象，这三种版本的《火车上的中国人》让人翻过之后就会放弃购买的念头。

当然上述版本的定价和成本也比较低，编辑、制作和印刷不够水准似乎也情有可原，不过对于这样一批早已收获普遍认可的经典作品而言，情有可原更多的意味是令人遗憾。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笔者和许多摄影书爱好者一样，一直期待着能有一本对得起这批照片的单行本摄影书问世。

这本书采取摄影书常用的经典版式，右页为照片，左页空白，左页左下角标出页码和拍摄时间地点。这样的版式可以让读者将注意力集中在每一张照片上，传统的摄影作品集多采用这种版式。

这本书采用了锁线装订，但是对页并不能完全展开，而书中的跨页照片也因此受到书中缝的影响。这种做法未能将锁线装订的优势发挥好。

后浪新出版的这版《火车上的中国人》选择了布面硬皮精装的方式，猜测是有想要做一本正式的单行本作品集的意思，不过深绿色的布面以及封面设计及字体似乎缺乏设计，显得很草率。

这本新版书共收录了114张黑白照片，其中绝大部分的拍摄时间为九十年代，少量作品的拍摄时间是八十年代，并未收录王福春在2000年后拍摄的照片，从内容层面考量，笔者以为这种做法是妥善的。一方面，王福春所拍摄的最经典的那些照片集中出现在八九十年代，另一方面，在2000年以后，王福春所拍摄的火车上的照片总给人一种“不对”的感觉，究其原因，可能存在于各种微妙的细节之中，比如新世纪的乘客们常常满足于小屏幕（手机或IPAD）的世界，让车厢空间早已失去了八九十年代那种人际交流的气氛，自然而然，新照片缺乏魅力。不过同时，笔者仍然认为，新版书收录的照片数量稍多，在翻阅的过程中会感觉有些照片缺乏水准，或多余。

另外，新版书的版式设计采取了摄影书常用的一个对页只展示一张照片的方式，为了编辑出阅读照片的节奏，一部分照片采取了跨页（并非夸整页），但遗憾的是，新版书的锁线装订未能实现对页可以完全展开的效果，导致中缝对跨页照片的呈现效果有所损伤。

最后，那篇前言文章实在多余，这或许能够成为佐证，老一代创作者在认知上的局限和不足，以及创作观独立性的局限。

上述这些不足之处让这本新版《火车上的中国人》和国际水准仍有距离。不过相对而言，这也是目前最好的一本《火车上的中国人》了。

原载于《数码摄影》杂志2017年10月号，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