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中

在這些年來，【表演工作坊】總監賴聲川常被問到：「即興表演是怎麼做的？你是怎麼想到這些點子的？」的確，每個看過【表演工作坊】作品的觀眾－－不管是在劇場裡看《如夢之夢》，看錄影帶，聽《那一夜，我們說相聲》的錄音，在電影院裡看《暗戀桃花源》，在電視上按時收看《我們一家都是人》－－大概都會對賴聲川戲劇點子拍案叫絕，被他特有的「賴氏幽默」弄得大笑，笑完之後往往又感到難以言說的落寞，甚至悲傷，因而有了「他，是怎麼做到？」的疑問。

賴聲川試圖在《剎那間──賴聲川的劇場藝術》解答這個問題。我們頂好把這本書也看成一齣有著賴聲川印記的戲，只是它印在紙上，在讀者的腦中上演，而不在舞台上。「即興表演」幾乎已經與賴聲川的名字緊緊相連，提到甲就想到乙，說了乙也必定要說甲，兩個是分不開的。

以即興演出的方式，把一個動念發展成長達一兩小時的戲，關鍵在於「然後呢？」這個問題。「有兩個人。」「然後呢？」「他們是朋友。」「然後呢？」「從小住在一塊兒。」「然後呢……」不斷追問下去，一齣劇的面貌逐漸浮現，一個人的人生也慢慢顯影。

修習佛法的賴聲川對於人世間給他緣份，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他在「不必然如此」的情形下出國念了戲劇、學了「即興創作」、回台灣任教、走上「即興演出」的路，創辦了表坊。到如今，表坊已經快滿二十歲了。回頭看，這一切都那麼偶然隨機，有如一場即興演出；但是，一切也那麼必然，賴聲川的每一部作品，都是他對不同的生命階段所作的回應，隱然有個不變的主題一以貫之。這是個揭露的過程，在舞台上，真理會揭露自己；在書中，賴聲川的本質也會逐步揭露。我們只需安坐椅上，像看一齣賴聲川的戲一樣，享受這個過程的美妙故事與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