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米拉》的原文摘录

  • 在最初的两个世纪里,人们是如何看待巴尔米拉的呢?是真正的城邦,还是各有酋长统治的部落聚居之处呢?我们很容易假设,那里表面上划分出了公民选区,但实际上实行的是部落制。 有一个细节可以证实,在很长时间里,阿拉米和阿拉伯社会与帝国其他城邦社会之间存在着一道鸿沟,那里的显贵中存在某种极其特殊的寡头公民主义:在巴尔米拉,有上千条阿拉米语铭文显示,众多去世的富人必然曾承担过的公共职务(比如议会议员、市政官员,或者财政官员)很少被提及,而他们的父母和祖先却列举得非常仔细,有的时候可以上溯五代。这是令人十分吃惊的现象,好比在法国的旧制度下,一个达官贵人的铭文中没有提到他的爵位身份一样,不论他曾是伯爵还是公爵。因为在整个希腊和罗马世界里,城邦或者祖国所授予的公共职务无异于真正的贵族头衔。重要的是曾经担任过公民会议的主席、城邦执政官、政治领袖,或者只是在市里当过参议员,这些职务表明了一个达官头人的身份。 而巴尔米拉不是这样。在这里,城市授于的荣誉不如家族的声誉重要,而且只是家族荣誉导致的一种小小后果。顺便说一下,当时这里的家族实行一夫一妻制,男人常常会娶自己的表妹为妻,与热尔梅娜·蒂利翁(Germaine Tillion) 所描述的现代马格里布地区(Maghreb)的情况一样。相反,很多墓葬画像所表现的人物都带有僧侣的标志,比如一顶乳钵状的圆柱形帽子,或是一顶高高的尖锥形冠冕,冠冕下面系着橡树枝状的花环,花环的前面有一枚勋章,或者一个小小的神像,或者是被尊为神明的皇帝的坐像。这样的人就是祭司,或者是某个敬神协会的成员。这些私人协会目的是敬奉某一神祇,并组织祭祀的飨宴。显而易见的是,“祭祀飨宴的组织者”比大法官更加重要。公民主义的接受程度不高,还不至于成为人们虔敬的最高目标。在那个时候,信教是不言而喻的;尽管如此,谁信奉哪些神,都是个人的事情。 (查看原文)
    韧勉 2赞 2022-08-20 18:02:03
    —— 引自章节:第六章 叙利亚的部落,希腊化的城邦
  • 凡是在战争中失利的皇帝,或者被判定为不合适的皇帝,都会失去其身为救星的权责;而只有能够挽救帝国,他的权力才具有真正的合法性。下台的皇帝常常被自己的士兵处死。凡是战胜了蛮族人的将领,有时候会身不由己地被手下的军队宣布为皇帝。军队会与自己的统帅站在一起,而别的军队也会搬出自己的将军来与之作对。经过一番混战,幸运的获胜者便假装认为,与他争权的军队是没有办法才跟着混账将军造反。落败的将军被处死,而且“按照惯例,人们会将他的首级”送给胜利者。在政治上,罗马没有别的刑罚,只有斩首,因为凡是与当权者对立的,都被认为是背叛。不过,有些人认为,芝诺比娅逃脱了这一必然的下场。 (查看原文)
    韧勉 1赞 2022-08-20 18:04:56
    —— 引自章节:第七章 挽救帝国
  • 而希腊人,更不必说犹太人,总觉得自已是一个被外国人征服的民族;他们不断地将“你们罗马人”和“我们希腊人”对立起来,一直到拜占庭时代之初,由于无人继承,希腊人便把罗马帝国的遗产承接了过来。叙利亚人有自己的民族文化、自己的传统,无疑也有自己的尊严,但是他们没有希腊人那种毫不容情的文化民族主义,也不像希腊人那样蔑视来自罗马的一切。归属于罗马帝国,并没有让叙利亚人感到厌恶,因为伟大帝国的军团可以保护叙利亚免受波斯人的侵扰。他们跟其他族群一样,有自己的习俗、传统、价值观;他们有自己确认的身份,但身份意识不是特别敏感尖锐,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痛苦,也没有把这些当成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而只要一提到“所有的希腊人”或者“希腊的”,便足以让希腊人眼眶湿润,心中顿生苦涩。 (查看原文)
    kido🖖🏻 2022-09-12 09:45:43
    —— 引自章节:第七章 挽救帝国
  • 巴尔米拉的剧场是古代世界中最小的剧场之一。这里也曾举行过宗教演出,叙利亚的祭祀活动就包括这类的演出(神庙里有的时候会有搭设一些小型、简易的场地,也是出于这一目的)。我们可以想象,在节庆的日子里,一名穿着戏装的演员在舞台上唱着献给阿提斯(Atts)的颂歌,有齐特拉琴为他伴奏,或者一名女性歌者为阿多尼斯(Adonis)一年一度的回归而献唱。 但是今天,这座剧院被用于完全不一样的“表演”。恐饰组织“达阿奇”把剧场作为拍摄恐怖的取景地,精心策划导演,以残忍甚至炫耀的砍头“表演”处决人质,并屠杀了大量民众。比如,2015年7月4日,25名叙利亚士兵被排成一排,跪在巴尔米拉剧场的列柱廊前面,正如那张广泛传播的“伊斯兰国”照片所展示的那样。每一个跪在地上的人后面都站着一名刽子手,一共25名,每人手里都拿着武器。随后,这25名叙利亚士兵将被割喉或者被砍头。 (查看原文)
    kido🖖🏻 2022-09-12 09:48:08
    —— 引自章节:第九章 混合的身份
  • 显然,外来者看到了很多类似现象,有悖于常理的景象冲击着他的感官。在罗马帝国,或者说在希腊罗马帝国,凡事皆有章法,建筑方式、房屋、文字和书写方式、服装、价值观、古典作品,乃至宗教情感,从苏格兰(Ecosse)到莱茵河(Rhin),到多瑙河(Danube),再到幼发拉底河和撒哈拉沙漠(Sahara),至少在上层社会都是统一的。诚然,巴尔米拉是一座城市,是一个文明开化,甚至可谓有文化底蕴的地方;但它也是危险的,它与非文明的游牧和文明的“他者”比邻,即波斯文明或者更遥远的文明。于是,外来者便会把他看到的东西推而广之,“叙利亚人是肮脏的种族(kakon genos)”——罗马或者拜占庭在当地的驻军士兵,曾在人流密集之处的石头上刻下这样的文字。可惜外来者错了:巴尔米拉和别的城市不一样,它不是一座叙利亚城市,就像与拜占庭和土耳其文明有接触的威尼斯(Venise)已经不完全是一座意大利城市了一样。 (查看原文)
    秋山雪見🍁 2022-10-29 12:15:16
    —— 引自章节:第一章 沙漠中的财富
  • 我们有时候会假设,在归顺了罗马之后,巴尔米拉才有了这样的组织形式。事情果真如此吗?巴尔米拉的组成似乎是典型的希腊模式,因此有可能先于罗马帝国的归并,回溯到叙利亚的希腊王时代。除此之外,罗马人在政治上十分谨慎,并不热衷于为被征服者改宗换教,他们在掌握了某些社会之后,并不会改变该社会的习惯;他们从来没有试图传播罗马文明,其实所谓的罗马文明,也不过是两个版本的希腊文明——在地中海东部用希腊文进行希腊化,在西部则用拉丁文进行希腊化。罗马人满足于仅视本地的一些寡头为文明人,而这些寡头不管在哪里,都自发地接受了这种公民组织和生活方式。我们这个时代经常讲到文化帝国主义和身份,我们忘记了通过吸纳外国的风俗习惯而实现的现代化,在历史上起到的作用比民族主义要大得多;别人的文化不是作为外国文化而被接纳的,而是作为一种真正的行为方式,不能把某种行为方式看成是外国人的特权或创造。容易伤感的人担心会出现千篇一律的情况;事实上,各个地方都在不断地出现创新,而创新一定会传播到远方。文明本身没有出生地的偏见,而且一向不承认将人群区分开来的政治、宗教或者文化的边界。尼采(Nietzsche)欣赏罗马人握住希腊人的价值观不放的力量,仿佛那是他们自己的财产。在地球的这半边,希腊语是文化交流和商业往来上的国际语言,希腊文明一向就是“世界”的文明,影响遍及所有人,是人们争相模仿并享有盛名的外国模式;与此同时,它又是一面镜子,各个族群都相信能够从中观察到自己更加真实的形态样貌。使自己希腊化,意味着保持自我,并进一步趋近自我;也就是自我的现代化。 (查看原文)
    秋山雪見🍁 2022-10-29 12:49:12
    —— 引自章节:第五章 臣服于恺撒的巴尔米拉
  • 阿拉米的神、美索不达米亚的神、阿拉伯的神,甚至波斯和埃及的神……都来到了巴尔米拉,巴尔米拉的神借鉴了所有其他的神。巴尔米拉人并不在意他们自古以来的神出身何处。一个古老的原住民家族的后代就供奉了埃及的伊西斯。但是,只有一个例外:巴尔米拉没有引进任何希腊和罗马的神。希腊的神在巴尔米拉还是有影响的,但是巴尔米拉并没有引入他们。希腊神祇的影响只存在于翻译当中。当巴尔米拉人用希腊文写作时,他们用“宙斯”来表示他们的贝尔神。这证明了两件事情:他们以希腊罗马的眼光从外部来看待自己,而且想让帝国其他地方的人们理解他们;虽然他们有着古老的非基督教传统,但他们承认其他人的神是存在的。巴尔米拉人并非不知道,他们的神顶着阿拉米的名字,并不为他们关心的广大世界的人们所知。他们常常用希腊文写还愿铭文,而且有时候,对于他们所敬奉的神,他们会将阿拉米语的名称转写成希腊字母,而不是翻译成对应的希腊神的名称。贝尔神的名字有时候转写成希腊字母,有的时候又翻译成“宙斯”,因为这一对应不言而喻,巴尔米拉的贝尔神不是别的,正是希腊人称之为“宙斯”的神。 (查看原文)
    秋山雪見🍁 2022-10-29 13:21:42
    —— 引自章节:第十一章 巴尔米拉人的宗教
  • 巴尔米拉像这些阿拉伯城市一样,它不是以公民主体而是以部落群体为基础,而且是由几个富商巨贾家庭主宰。巴尔米拉的贵族对自己的权威感到自豪,而这样的权威又给了他们大胆行事的资本,利用自己的双重文化:他们宠辱不惊、不怨不恨,与希腊文化平等而立,他们熟知更广阔的世界并亲往丈量;但同时,他们也保有权势,能从忠实的追随者中召集起私人军队以保卫罗马,或反之,攻打罗马。 (查看原文)
    Célès 2022-12-26 20:27:32
    —— 引自章节:第三章 “资本主义者”在当时意味着什么
  • 使自己希腊化,意味着保持自我,并进一步趋近自我;也就是自我的现代化。 (查看原文)
    Célès 2022-12-26 20:27:32
    —— 引自章节:第五章 臣服于恺撒的巴尔米拉
  • 在文化混合之丰富方面,巴尔米拉是破了纪录的。我们尽可以在罗马帝国的地图上寻找,但是我们找不到还有哪里有如此多的影响汇聚:古老的美索不达米亚,古代的阿拉米叙利亚,腓尼基,一点点波斯的味道,更多的是阿拉伯特色。在这一切之上,是希腊的文化和罗马的政治框架。 (查看原文)
    Célès 2022-12-26 20:27:32
    —— 引自章节:第九章 混合的身份
  • 在中东,神常常以逼退海洋的混乱作为开篇登场。 (查看原文)
    Célès 2022-12-26 20:27:32
    —— 引自章节:第十一章 巴尔米拉人的宗教
  • 我们这个时代经常讲到文化帝国主义和身份,我们忘记了通过吸纳外国的风俗习惯而实现的现代化,在历史上起到 的作用比民族主义要大得多;别人的文化不是作为外国文化而被接纳的,而是作为一种真正的行为方式,不能把某种行为方式看成是外国人的特权或创造。容易伤感的人担心会出现千篇一律的情况;事实上,各个地方都在不断地出现创新,而创新一定会传播到远方。 文明本身没有出生地的偏见,而且一向不承认将人群区分开来的政治、宗教或者文化的边界。尼采(Nietzsche)欣赏罗马人握住希腊人的价值观不放的力量,仿佛那是他们自己的财产。在地球的这半边,希腊语是文化交流和商业往来上的国际语言,希腊文明一向就是“世界”的文明,影响遍及所有人,是人们争相模仿并享有盛名的外国模式;与此同时,它又是一面镜子,各个族群都相信能够从中观察到自己更加真实的形态样貌。使自己希腊化,意味着保持自我,并进一步趋近自我;也就是自我的现代化。 (查看原文)
    以逆为名 2023-10-09 20:49:34
    —— 引自章节:第五章 臣服于恺撒的巴尔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