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减压冥想对《會飲篇》的笔记(4)

所以无论是谁，吹笛的名手也好，普通吹笛女子也好， 只要能吹林神的调子，就有力量使人们欢欣鼓舞， 显示出听众中哪些人需要神的保佑或是参与秘密仪式； 只有林神的一些调子有这种力量，因为它们是神性的。 马西亚斯和你只有一个分别，苏格拉底， 你不消用乐器，只用单纯的话语，就能产生同样的效果。 若是旁人在说话，尽管他是第一流辩才，我们丝毫不感兴趣； 但是一且听到你说话，或是听旁人转述你的话， 尽管转述的人口才坏，马上我们无论男女老少就都欢欣鼓舞起来了。 Whether they are played by the greatest flautist or the meanest flute-girl, his melodies have in themselves the power to possess and so reveal those people who are ready for the god and his mysteries. That's because his melodies are themselves divine. The only difference between you and Marsyas is that you need no instruments; you do exactly what he does, but with words alone. You know, people hardly ever take a speaker seriously, even if he's the greatest orator; but let anyone-man, woman, or child- listen to you or even to a poor account of what you say- and we are all transported, completely possessed. 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朋友们， 若是不怕你们说我醉酒说疯话， 我可以向你们发誓来声明他的言辞对我发生过什样稀奇的影响， 这影响就连在现在我还感觉到。 If I were to describe for you what an extraordinary effect his words have always had on me (I can feel it this moment even as I'm speaking), you might actually suspect that I'm drunk! 我每逢听他就话，心就狂跳起来， 比科里班特们在狂欢时还跳得更厉害； 他的话一进到我的耳里，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我看见过大群的听众也表现出和我的同样情绪。 Still, I swear to you, the moment he starts to speak, I am beside myself: my heart starts leaping in my chest, the tears come streaming down my face, even the frenzied Corybantes seem sane compared to me- and, let me tell you, I am not alone. 我也听过伯里克理斯和许多其他大演在家， 他们的辩才固然也使我钦佩， 可是我从来没有遇过听苏格拉底的那样的经验， 从来不觉得神魂颠倒，从来不自恨象奴隶一样屈伏。 I have heard Pericles and many other great orators, and I have admired their speeches. But nothing like this ever happened to me: they never upset me so deeply that my very own soul started protesting that my life-my life! was no better than the most miserable slave's. 我生平从来不在人前感到羞愧， 他是唯一的人使我对他感到羞愧，这是出人意料的。 向他领教的时候，我对他劝我怎样立身处世的话一句也不能反驳， 可是一离开了他，我还是不免逢迎世俗 。 我老是逃避他，但是一旦到他的面，想到从前对他的诺言，就感到羞愧。 我有时甚至愿望他不在人世， 可是假如他真正死了，我会感到更大的痛苦。 所以我真不知怎样对付这家伙才好。 Socrates is the only man in the world who has made me feel shame- ah,you didn't think I had it in me, did you? Yes, he makes me feel ashamed: I know perfectly well that I can't prove he's wrong when he tells me what I should do; yet, the moment I leave his side, I go back to myoId ways: I cave in to my desire to please the crowd. My whole life has become one constant effort to escape from him and keep away, but when I see him, I feel deeply ashamed, because I'm doing nothing about my way of life, though I have already agreed with him that I should. Sometimes, believe me, I think I would be happier if he were dead. And yet I know that if he dies I'll be even more miserable. I can't live with him, and I can't live without him! What can I do about him? 但是你如果把他剖开，看看他的里面， 亲爱的酒友们，你们想不到他里面隐藏着那一大肚子的智慧! 我告前你们，人的美毫不在他眼里，他怎样鄙视它，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他也瞧不起财富，以及一般世俗所欣羡的那些东西。 I wonder, my fellow drinkers, if you have any idea what a sober and temperate man he proves to be once you have looked inside. Believe me, it couldn't matter less to him whether a boy is beautiful. You can't imagine how little he cares whether a person is beautiful, or rich, or famous in any other way that most people admire. 这一切都不在他眼里，我们这一班人也都不在他眼里， 他一生都在讥嘲世间人。 可是到了他认真的时候，把肚子剖开的时候， 那里面所藏的神象就露出来了，旁人看见过没有，我不知道， 我自己却亲眼见过， 发现它们是那样的神圣，珍贵，优美，奇妙， 使我不由自主地五体投地，一切服从他的意志。 He considers all these possessions beneath contempt, and that's exactly how he considers all of us as well. In public, I tell you, his whole life is one big game-a game of irony. I don't know if any of you have seen him when he's really serious. But I once caught him when he was open like Silenus' statues, and I had a glimpse of the figures he keeps hidden within: they were so godlike-so bright and beautiful, so utterly amazing- that I no longer had a choice-I just had to do whatever he told me. 那也是在军中的事，值得一谈。 一天大清早他遇到一个问题，就在一个地点站着不动， 凝神默想，想不出来，他不肯放手，仍然站着不动去默想。 一直站到正午，人们看到他，都很惊奇， 互相传语说：“从天亮，苏格拉底就一直站在那里默想！" 到了傍晚，旁观者中有几个人吃过晚饭一一当时正是夏天一一 就搬出他俩的铺席，睡在露天里，想看他是否站着过夜。 果然，他站在那里一直站到天亮， 到太阳起来了，向太阳做了祷告，他才扯脚走开。 One day, at dawn, he started thinking about some problem or other; he just stood outside, trying to figure it out. He couldn't resolve it, but he wouldn't give up. He simply stood there, glued to the same spot. By midday, many soldiers had seen him, and, quite mystified, they told everyone that Socrates had been standing there all day, thinking about something. He was still there when evening came, and after dinner some Ionians moved their bedding outside, where it was cooler and more comfortable (all this took place in the summer), but mainly in order to watch if Socrates was going to stay out there all night. And so he did; he stood on the very same spot until dawn! He only left next morning, when the sun came out, and he made his prayers to the new day. 此外，苏格拉底值得我们颂扬的稀奇事迹还很多， 不过在旁的活动范围里，同样的话也许可以应用到旁人身上。 有一点特别值得赞赏的，就是无论在古人还是在今人之中， 找不到一个可以和他相比的人。 You could say many other marvelous things in praise of Socrates. Perhaps he shares some of his specific accomplishments with others. But, as a whole, he is unique; he is like no one else in the past and no one in the present- this is by far the most amazing thing about him. 如果你要听苏格拉底谈话，开头你会觉得顶可笑。 在表面上他的字句很荒谬，就恰象卤莽的林神所蒙的那张皮。 他谈的尽是扛货的驴子呦，铁匠呦，鞋匠呦，皮匠呦，他好象老是在说重复话， 字句重复，思想也重复， 就连一个无知的或愚笨的人听到，也会传为笑柄。 但是剖开他的言论，往里面看，你就会发见它们骨子里全是道理，而且也只有它们才是道理； 然后你会觉得他的言论真神明， 最富于优美品质的意象，含有 最崇高的意旨， 表达出凡是求美求善的人们都应该知道的道理。 If you were to listen to his arguments, at first they'd strike you as totally ridiculous; they're clothed in words as coarse as the hides worn by the most vulgar satyrs. He's always going on about pack asses, or blacksmiths, or cobblers, or tanners; he's always making the same tired old points in the same tired old words. If you are foolish, or simply unfamiliar with him, you'd find it impossible not to laugh at his arguments. But if you see them when they open up like the statues, if you go behind their surface, you'll realize that no other arguments make any sense. They're truly worthy of a god, bursting with figures of virtue inside. They're of great-no, of the greatest- importance for anyone who wants to become a truly good man.

从前人与现在人不一样：第一，从前人类有三种人，不像现在只有两种。在男人和女人之外，还有一种不男不女亦男亦女的人。这种人现在已经绝迹，但名称还保留着：‘阴阳人’，他们在形体上和名称上都是阴阳两性的。第二，从前人的形体是一个圆团，腰和背都是圆的，每人有四只手、四只脚，头和颈也是圆的，头上有两副面孔，前后方向相反，耳朵有两个，生殖器有一对，其他器官的数目都依比例加倍。为什么从前人有三种，身体如此构造呢？因为男人由太阳生出，女人由大地生出，阴阳人由月亮生出，因为月亮同时具备太阳和大地的性格。这种人的体力和精力都非常强壮，因此自高自大，乃至于图谋向诸神造反。于是宙斯和众神商量对付办法，他们不能灭绝人类，否则就没有人类对身的崇拜和牺牲祭祀。但人类的蛮横无礼不能容忍。宙斯想出一个办法，一方面让人类活着；另一方面削弱他们的力量，使他们不敢再捣乱。办法是把每个人截成两半，这样他们的力量削弱了，而数目加倍了，这样侍奉神的人和献给神的礼物也就加倍了。截开以后，他们只能用两只脚走路。把人截开后，宙斯叫阿波罗把人的面孔和半边颈项转到截开那一面，把截开的皮从两边拉到中间，拉到现在的肚皮地方，把缝口在肚皮中央系起，造成现在的肚脐。然后把皱纹弄平，只在肚皮和肚脐附近留下几条皱纹。

　　原来人这样被截成两半之后，这一半想念那一半，想再合拢在一起，饭也不吃，事也不做，直到饿死为止。若是这一半死了，那一半还活着，活着的那一半就到处寻求匹偶，一碰到就跳上前去拥抱，不管那是全女人截开的一半（就是我们现在所谓的女人），还是全男人截开的一半。这样，人类就消灭掉了。宙斯起了慈悲心，就想出一个新办法，把人的生殖器移到前面 － 从前都是在后面，生殖不是借男女交媾，而是把卵下到土里，像蝉一样 － 使男女可以借交媾来生殖。由于这种安排，如果抱着相合的是男人和女人，家会传下人种；如果抱着相合的是男人和男人，至少也可以平泄情欲，让心里轻松一下，好去从事人生的日常工作。就是像这样，从很古的时代，人与人彼此相爱的情欲就种植在人心里，它要恢复原始的整一状态，把两个人合成一个，医好从前截开的伤痛。

　　凡是由阴阳人截开的男人就成为女人的追求者，男情人大半是这样起来的，至于截开的女人也就成为女情人，男人的追求者。凡是由原始女人截开的女人对于男人就没有多大的兴趣，只眷恋和自己同性的女人，于是有女子同性爱者。凡由原男人切开的一半而成的男人，寻的都是男的；还是少男的时候，他们就亲近男人——因为他们是由原男人切开的一片，爱和男人做朋友，喜欢和男的一起睡，乃至于互相、拥抱交缠在一起。在少男和小伙子当中， 这种男人通常最优秀， 因为他们的自然最具男人气。这就是“娈童”和“象姑”们。他们在少年男子中大半是最优秀的，因为具有最强烈的男性。有人骂他们为无耻之徒，其实这是错误的，因为他们的行为并非由于无耻，而是由于强健勇敢，富于男性，急于追求同声同气的人。最好的证明是只有这批少年到了成年之后，才能在政治上显出是男子汉大丈夫。一旦到了壮年，他们所爱的也就是少年男子，对于娶妻生养子女没有自然的愿望，只是随着习俗去做；他们自己倒宁愿不结婚，常和爱人相守。总之，这种人的本性就是只爱同性男子，原因是要“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如果这样一个人，无论它是少年男子的恋爱者，还是另一种恋爱者，碰巧遇到另一个人恰是他自己的另一半，那就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形呢？他们就会马上互相爱慕，互相亲昵，一刻都不肯分离。他们终生在一起过共同的生活，可是彼此想从对方得到什么好处，却说不出。没有人会相信，只是由于共享爱情的乐趣，就可以使他们这样热烈地相亲相爱，很显然，两人心中都在愿望着一种隐约感觉到而说不出来的另一种东西。……他们每个人都会想，这正是他们许久以来所渴望的事，就是和爱人熔成一片，使两个人合成一个人。

　　这一切就在人类本来的性格：我们本来是完整的，对于那种完整的希冀和追求就是所谓爱情。

你们一定知道，后来，我们俩都参加了波提狄亚战役。一开始，他就以吃苦耐劳见长，不仅胜过我，而且胜过队里的其他人。每逢给养跟不上，没有人能像他那样忍饥挨饿。供应很充足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吃得津津有味。尽管他本来不大爱喝酒，但要是强迫他喝，他的酒量比谁都大。最奇怪的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喝醉过。我敢说，等今天的宴饮结束，他又有机会证明这一点。

还有，他过冬的方式也很令人吃惊，那个地方的冬天是很可怕的。有一次天气骤变，冰冻三尺，我们全在帐篷里呆着，不敢出去。如果要出去，我们全身穿得非常厚实，还在鞋上裹着毡子，但他照样出去行走，穿着他原来常穿的那件破大衣，赤着脚在冰上走，比我们穿鞋的人走得还要自在。有些士兵用怀疑的眼光看他，以为苏格拉底这样做是故意的，表现出对其他人的蔑视。

这件事就说到这里。现在我要提到另一件事，有一天清晨，太阳还没升起，苏格拉底心里想着某个问题，就站在那里沉思，想不出答案来就不肯罢休。他就一直这样站着，到了中午的时候，士兵们看他这样都感到很惊讶，相互传话说，苏格拉底从天亮起就站在那里沉思。到了傍晚，有几个伊奥尼亚人吃过晚饭，把他们的铺席搬了出来，睡在露天里，想看他是否站着过夜，那个时候当然是夏天，睡在外面要凉快些。果然，他在那里一直站到天亮，直到太阳升起。他对着太阳做了祷告，然后就走开了。

我猜想你们可能希望知道他在战斗中的表现，我也认为你们应该知道。在那次战斗结束后，我得了勋章，但你们要知道，是苏格拉底救了我的命，就他一个人。我受了伤，但他不肯把我扔下，而是背上我，连同盔甲和其他东西。苏格拉底，你是知道的，我后来去找过将军，要他们把勋章发给你，你不能否认这件事，也不能因此责备我。但是这些将军认为还是要把勋章授给我，这是因为我的家族背景等原因，而你比他们更热心，说我比你更应当得勋章。

你们也应当知道苏格拉底在雅典军队从代立昂撤退时的表现。我当时是骑兵，而他在步兵队里服役。我们的人溃不成军，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与拉凯斯一起往后撤。我对他们大声喊道，不要怕，我会和你们在一起。这次相遇给了我一个观察苏格拉底的好机会，比在波提狄亚那一次的机会更加好，因为我骑着马，也就不那么害怕了。首先我注意到，他比拉凯斯要镇静得多；其次，阿里斯托芬，我要从你那里借用一句诗来形容苏格拉底走路的样子，“昂首阔步，斜目四顾”，就好像行走在雅典的大街上。无论遇到的是朋友还是敌人，他都是那副“斜目四顾”的样子，叫人远远地看见他就知道他不好惹，要是撞上他，非有你好瞧的不可。就这样，他和拉凯斯安然脱险。因为，人们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神气十足的人一般都不敢冒犯，而碰上那些抱头鼠窜的人则会穷追不舍。

苏格拉底的事迹我们还可以说出许多，全都非常奇特。有些话当然也可以用来描述其他人，但在我看来，他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现在找不到第二个，今后也不会有。

苏格拉底总是要做点别出心裁的事情，别人演讲就是一段话，而苏格拉底则先是提问交流，然后是讲一个自己向一位阿佛洛狄忒神庙的先知学习的故事，而且还不是学一次，通过先知的开示，苏格拉底理解了爱是什么，也理解了爱的功能，爱最终是走向孕育。生育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使可朽的个体转换成不朽的族类（这不仅是人类需要，就是没有理性的动物也在此表现出爱的崇高）。但是苏格拉底在这里提出了另一个更深入一层的意义，爱不仅是年轻人传种接代的需要，同时也是人生前后相继的需要。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无论是孩提，还是壮年，乃至暮年，总是这一个人，但他前后的变化是巨大的，甚至每天都会以一个新的人出现，我们可以看到他的一切都在变化。不仅他的身体变，而且他的灵魂也在变。有些东西在出现，有些东西在消失。这条原则用于人的知识甚至更加令人惊奇，我们关于事物的知识，有些在增长，有些在遗忘，可见，在知识方面我们也从来不是同一个人。由于我们的知识消失了，所以我们说忘了，要通过学习来补充遗忘了的知识，使我们的知识状态看起来和从前一样。这就是每个人延续自身生命的方式。人不能像神灵那样保持同一和永恒，只能通过爱而留下新生命来填补自己死亡以后留下的空缺。进一步说，自己的一生也需要爱来延续，从这个意义上说爱是人的永恒的需要。这里苏格拉底将爱推广到一切生物及一切生物体的一生，爱具有普遍性。 爱与生命是一致的，生命就是爱，爱就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