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womb has always been empty,but my life is f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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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原一下书的原标题 Selfish, Shallow, and Self-Absorbed
不要孩子对我来讲,只是一个决定,并不能算是“最好的决定”
我最好的决定是不工作成为一个家里蹲。
丁克十几年,早年间也被问过“为什么不要小孩”,不过最近几年问的人也不太多了。
大家就保持了良好的社交辞令。
“还是你们不要小孩轻松啊” “诶呀,没有压力人就懒惰嘛,你看你家小孩多可爱”
完美。
编者在前言中写到
和很多文化推断截然相反的是:主动退出父母阵营的人并不是一个整体。我们既不是享乐主义者,也不是苦行者。和大多数有孩子的人相比,我们背负的惨痛的成长期心理创伤并没有更多。我们不讨厌孩子(这一点竟然没人信,至今都让我震惊)。
是的,我不讨厌孩子,只要他们离我远远的。
本书的编者梅根·多姆(Meghan Daum)
森林里的孩子们
考特尼·侯德尔(Courtney Hodell):图书编辑、怀丁文学奖总监。
考特尼·侯德尔,六岁生日的时候,得到的礼物是儿童版的拖把和水桶,还有一个洋娃娃。上大学的时候被早早就怀孕生子的同学的变化吓得落荒而逃
至今我仍能感受到驾车离开那栋小屋、在海滨公路上飞驰时近似狂喜的舒畅感……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想到生孩子的问题,我就会想到那一段路
作为编辑时常要照料一些陷入情绪状况的人,“这有点儿像照顾小孩,但没那么可爱、不用想太多。”
在她还在为是否生育纠结的时候,她的哥哥和其同性伴侣选择了代孕。于是有了“艾尔莎”
不管我此生学到了什么,都不会因我消失而消失,我会传授给艾尔莎
母性
劳拉·吉普尼斯( Laura Kipnis ): 美国西北大学广播电视电影系教授,也是文化及媒体批评家,谈论领域包括性别议题和当代文化。
舒拉米尔·菲尔斯通( Shulamith Firestone )认为,生孩子是原始而又野蛮的,怀孕应当被废止。她认为,除非人类能发明运用某种科技手段,否则女性永远得不到平等的社会权益,因为两性之间必须承担生养痛苦的一方,只能是女性。
费尔斯通必定不是“自然”的脑残粉,我也不是。每当听到别人,尤其是女人鼓吹母性本能、母子纽带是所谓的“自然”现象时,我就会有抵触感。倒不是说我否认这类现象,它们显然存在。
劳拉·吉普尼斯在这一部分中指出:
我们所谓的生物本能其实是历史性的人工产物——特定的文化发展产物,而非切实的自然属性。虽是虚构的,却可以带出逼真的体验……不过我反对用浪漫的态度对待母性的真正原因在于:在效忠自然的过程里缺失了重要的一点——既然大自然从来都不善待女性,要我说,我们也不用对大自然的馈赠感恩戴德。
但是对待生孩子这件事,她个人是比较随性的,怀孕过但是没有生下来,用她自己的话讲“不生孩子就像是躲过了一劫。
我觉得除了对母性的祛魅之外,她指出了一个很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女性确实在用自己的子宫投票,理由也很简单,社会援助太少了”
这一部分可以参考《职场妈妈生存报告》这本来看
别的事,成百上千
凯特·克里斯滕森( Kate Christensen )作家,凭借《了不起的人》荣获2008年度美国笔会福克纳小说奖。
I DON'T HAVE KIDS,and I'm very glad I don't,although there was a time when I wanted them more than anything.
凯特的故事就挺令人遗憾的,简单来讲就是遇到了渣男。虽然上一位作者极力的否认母性,但是在这个部分,凯特“突如其来地,我有了母性的冲动”
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令人震惊的动物性的渴望,深切而又原始。就像磕了某种古怪、够劲儿的新型毒品。我可以感受到宝宝就在我的怀里;在我的幻想中,那是个女孩。……我渴盼一种重大而完整的感悟,将热切的关注投射在我自己之外的某个人、某件事上。我这辈子始终认为自己会有孩子,现在时候到了:我准备好了。
但是前夫不配合,等到前夫想要孩子的时候,凯特已经四十岁了。说起来自从我决定丁克之后,我就一直在等待四十岁这个传说中男性会后悔的年龄。这样我老公就能够净身出户了,钱都给我,我没有工作他还要付赡养费,我可以独占所有书,还可以养猫。
完美。
接着说凯特的故事。
因为过于期待怀孕于是出现了“假孕”的症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现类似精神崩溃的状况了。总之度过了身心俱疲的一段时间,过了一两年摘掉了三个子宫肌瘤。之后发生了一段毁灭性的婚外情。折腾了几年,离开了那个家。
从那以后,生活继续,不再有丈夫和孩子,新的激情、体验和唉的对象逐渐占据了我的注意力和精力。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原本占据我生活的他们,至今仍是如此。说真的,我的生活中根本没有留个子女的空间和时间。
经历了这一切,凯特认为自己的狂热是荷尔蒙使然,只要时机成熟,它就不管不顾地发号施令,如果没有圆满的结果,它也就随时间流逝而消停了。
就我个人的观察,我觉得这个是比较接近现实状况的,只不过荷尔蒙的作用也因人而异。
没有孩子,成千上百的别的事就涌入了我生活中空闲的地带,它们占据了我的时间和精力。我在十四年里出版了七本书,手头在写两本新的;还有数不清的散文、采访、书评、博客和电邮。日子变得忙碌、充实,但我能保持冷静、专注和自控。
好样的凯特。
新版罗达
保罗·利斯基(Paul Lisicky):作家,著有《草坪男孩》《燃烧的房子》,除了写作还从事过景观设计、音乐创作服装店销售员等职业,并担任过创意写作课教授。
我没有成为谁的父亲,这让我保持年轻,让我的好奇心保持在惊醒状态。
我挺喜欢这一段儿的写作风格的,就有点八卦,作为同性恋男性保罗不理解其他一些同性恋伴侣想要代孕的想法。
像我们这样的男人本该是乌托邦主义者,像我们这样的男人本该彻底重塑未来,哪怕没有一种确切的未来模式可供我们栖居。
当然了,还带有一点“高傲的优越感”。
谈论起“不曾存在的孩子”,保罗很动情,并且承认“对我来说,要成为你想要的那种父亲已然太迟。”
活在当下,意味着随后消失
莱昂内尔·施莱弗( Lionel Shriver ):高产的作家和记者,已出版是一部长篇小说,包括畅销作品《到此为止》《生日后的世界》以及获2005年橘子小说奖的《凯文怎么了》。作品已被翻译成二十八种语言。
MEET THE ANTIMOM
莱昂纳尔说自己的小说《凯文怎么了》在天主教网络世界里引发了轩然大波,故事讲述了一段大错特错的母性,他们认定这本书对“家庭”持有敌意。悲痛的母亲们却给她寄去亲笔信,倾诉,巨细无靡地描述如书中男孩那样邪气的年轻人的所作所为。不想生孩子的女人吵吵嚷嚷地挤进她的读书会,高举小说,好像那是证据,能证明她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伦敦日报的记者问:难道你不认为出生率下降本质上是“虚无主义”的表现吗?她回答“当然是”
莱昂纳尔很直接
我的健康完全没有问题。从财务上说,我也养得起孩子。我只是不想生。……我可能并不会遗憾自己没有生儿育女,但我很早就烦透了反对生养的姿态。
莱昂纳尔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她不喜欢吃木须肉。
最重要的事
西格莉德·努涅斯(Sigrid Nunez):已出版《神息上的羽毛》《最后一个她那样的人》等六部小说,并著有《苏珊·桑塔格传记》
西格莉德小时候,一度认为所有孩子都是多余的。但是她仍然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会有孩子。她说自己总是很喜欢小孩,并且觉得不喜欢孩子的人很奇怪。
但是儿时缺乏安全感的经历让她断定,当好父母是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而她不太确定自己拥有足够的耐心、智慧和慈爱。与之相对的,她很早就相信写作是她的天命所在。
在细数了数位女性作家的经历后,她确认,只要写作对她来讲依然一如往昔的那般坚信,他就不可能当称职的好母亲——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的那种母亲。
但是不能写,她就会死。
现在我已经过了伍尔夫自溺辞世的年纪,我可以回望人生,说一声感谢上帝,我并不觉得自己没有生孩子所以活得很失败。放弃当母亲是正确的抉择。
最怕莫过当妈
安娜·霍尔姆斯(Anna Holmes):作家已出版《怒火地狱:》和《耶洗别之书》现任《融合》杂志编辑,并为《纽约时报周日书评》撰写专栏。
我的强烈渴望:想做更多事、见更多人,想在这个世上开拓出一块特殊的空间,能让我找到纯粹的自我,且不管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安娜承认,当她告诉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要孩子,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仍然感觉“没准备好”的时候,她真正想说的其实是——我不相信自己可以完成我这辈子想左道的事,同时还能当好几个孩子的母亲。而且她也不想去知道。
她只能猜想,自己可以当个很好的妈妈。但是她怀疑一旦自己全身心的投入生儿育女,自己生命中的所有其他事件都将退而成其次。也就是说,她害怕自己足以胜任母亲的能力。
不得不说这是个新思路。但是我懂。
当母亲会让我觉得像是一种退化,同时又像是一种进化,讽刺之处在于:假设我终于在某一天感觉自己能为另一个人付出我的全部,同时还保有我一直以来努力塑造的自我的部分表象,但到那时,我恐怕已过了生育年龄。那就这样吧。
我真的很喜欢最后这句话。那就这样吧。
业余人士
米歇尔·休内芬( Michelle Huneven ):作家、编辑。已出版《责怪》《逾规》等四部长篇小说。现任《洛杉矶书评》小说版高级编辑,同时任教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教授创意写作课程。
我很喜欢她拍的树。
二十五岁的时候,米歇尔毁掉了她的业力。二十八九岁到三十岁出头的岁月,她是在耗时耗力,完全占据生活的数段恋爱中度过的。喝了大量的酒水。
朋友劝她说“你应当生个孩子,哪怕只是为了感受潮涌般的爱的巨浪穿透你的身心“
不,米歇尔不想,她依然渴望被爱。
米歇尔觉得自己只要依然嫉妒孩子得到的爱与关注,就注定永远不会使好母亲。于是明智的做法就是不要让自己当上母亲。
三十多岁的时候,米歇尔开始作为自由撰稿人谋生,心烦意乱,大量饮酒直至过量。
三十五岁,她意识到:如果每晚都喝醉,既不能提高写作水平,也不能帮到自己。
看心理医生、戒酒、开始持续稳定地工作。让她走上了漫长而曲折的写作道路。最终在四十岁出头的时候出版了第一部长篇小说。
写作让我全身心投入。我觉得非常幸运,能够拥有这样一种激情。在生育能力逐渐下降的那些岁月里,就有某时某刻的不满足或空虚感猛然袭上心头,我也从没视其为生理上的生育冲动,而是创作生涯中必有的起起落落。
有时候,她会和有孩子的女性作家谈起自己没有孩子的顾虑。
“别生!”她们会众口一词地说。
米歇尔觉得并不能说自己的事业从她无子的状态中尤为受益。“没有花在养育孩子上的时间,我全都浪费在谈情说爱上了,要不就是瞪着窗外放空。”
懂的放空的人,一定是个好人。我喜欢她拍的树。
拯救你自己
丹妮尔·亨德森(Danielle Henderson):自由撰稿人。
我成年期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疗愈糟糕的父母带给我的心理伤痛,那让我领悟了一点:仅有当好父母的意愿是不够的。唉,有时会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我花了很久才琢磨出来:怎样才能让爱充盈自己的生命——那些我的父母似乎没能给到位的爱。我拿定了主义,要把能够给予孩子的爱通通留下,但不给孩子,而是给我自己。
丹妮尔的心路历程,可能是跟我最接近的了。客观上来讲,我父母对我很好。但是从心里层面,我一直是一个人。我父母组合成了一个不需要我的家庭。
我并没有遭受到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但是我认为我母亲没有爱我的能力,而我父亲,其实他不重要。我是在最近才明白这件事的,以前我一直把“母亲爱我”当成一件事实,从不去质疑。
丹妮尔觉得她需要重新定义“家”的概念,她认为自己的家人是由亲朋好友组成的大团体。我对人际关系没有这么大的需求,我家里有书就可以了。
但是我喜欢她最后的话:“有时间、有空间好好对待自己,以及身边的人。”
烦死人的“拥有一切”
帕姆·休斯顿(Pam Houston):著有两部长篇小说《或已改变的内容》和《猎犬之见》;两部短篇小说集《牛仔们是我的软肋》和《与猫共舞华尔兹》。目前在加州戴维斯大学英语系担任教授,并担任非盈利作家写作项目的总监。
休斯顿教授烦透了想要“拥有一切”的想法。
一位年轻的女作家对她说“我最想拥有你们那样的人生,写作,旅行,出版自己的书。只不过,我现在怀孕十一周了,我期望你能告诉我,我可以两者兼得。“
在犹豫的拖延了一阵子之后,休斯顿教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很抱歉,我觉得我不相信你可以拥有一切。我不相信任何人可以。实际上,我认为‘拥有一切’这种说法本身就是谬误,也是种症状,辨明我们在当代文明中病得有多重。没人可以拥有一切,就连唐纳德·特朗普也不能。根据你做出的选择,你会拥有这个或者那个。也有一种可能是鱼与熊掌兼得,但两样东西的分量都有限,事实也许会证明那是最完美的结果,恰好就是你想要的人生。
我想也许人们并不是想要“拥有一切”,而是幻想自己是那个”特别的”什么人。
超越母性之再超越
珍妮·赛佛(Jeanne Safer):拥有四十年精神分析学家的经历,并著有五部关于人人都想过、但没人敢说的“禁忌话题的作品:《超越母性》《宽恕和不宽恕》《正常的那个》《死亡福利》《该隐的遗产》她的丈夫是历史学家,政治记者理查德·布鲁克赛泽。
我从来没有思考过“可以选择不生育的女性的羞耻感”的问题,虽然我也曾面临过类似“自私”的指责,但这并不能给我带来耻辱感。
所以我还比较迷惑,是时代的问题,还是个人的问题。
Beyond Motherhood是本很了不起的书,在发表过一篇惹人正义的文章之后,珍妮·赛佛博士知道自己必须就这个问题写一本书来回答让那些决定不生养的女性最纠结的问题。
她尽可能多的采访了很多上了年纪的女性,她需要了解的是几十年后,她们有没有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以及在那个年代——女人对生养之事几乎没有掌控权——做出这种激进抉择是什么感觉?
结论是令人安心的,她们每一个人都对自己的人生心满意足,她们不惧怕老尔无后,对伴侣和自己都很满意,而且都为自己拥有独立精神而自豪。
真是一本鼓舞人心的书呢。
决定不为人母,就将永远不为人模。要在如此根本性的问题上,清醒地做出和自己的过去、社会的期待纠缠相系的抉择,还要考虑到女性气质、人生目标,这需要你意志坚定;任何与主流背道而驰的做法都要尽心力。……真正的自我接受,真正的解放,都需要清醒认知自身的局限,而非自以为是地否定其存在。不管有没有生养子女,女性都可以实现自我;你不用拥有一切,也肯定能拥有足够丰富的人生;这是事实,也应该被认清。我们何其幸运能生活在这样的时代啊:可以在深思熟虑后选择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便选择逆流而行,如今的世界也不会对我们过分侧目。
彻底湮灭
杰夫·戴尔(Geoff Dyer):英国作家,已出版《然而,很美》《潜行者》等。
“杰夫·戴尔是已婚直男,说起孩子和家庭生活就没好气。”
被《每日电讯报》称为“很可能是当今最好的英国作家”
本书里只有三位男性作者,杰夫是唯一一个已婚人士。用编者的话来讲他“说起孩子和家庭生活就没好气。”看了这一部分我倒觉得,他说起什么来都没好气。他甚至质疑本书的存在价值。这倒是显得挺可爱的。
在对待是否要孩子这件事的态度上,杰夫不仅仅是“没有要孩子的想法”,他一直想要的是:别搞出孩子来。
杰夫认为自己这种对孩子的态度和根深蒂固的阶级对立现象密不可分。
我有时不禁去想,我这么厌恶孩子大概是因为:如果我真有孩子,他或她就将成为中产阶级,并符合世人对中产阶级的一切期望;等他或她从牛津或剑桥大学毕业后,我就得打电话给《卫报》或费伯出版社的朋友们,帮他或她问一下有没有实习生的职位。在我居住的伦敦,这种美妙之处其实相当邪恶。你可以看到特权、头衔、权势的接力棒如何从这代人手中顺畅无阻地教给下一代。
而在所有关于生孩子的观点中,他最敌视的是”孩子让生命有意义“的说法。
竟然假设生命需要意义,或一个目的!而我会举双手赞同生命完全无意义、全无目的可言。如果生命确有意义,人生肯定会少很多乐子啊——我们就有责任去追求那个目标、去实现那个意义(要是不这么做,岂不是太蠢了)
如果你不是你,绝对是个好妈妈
M.G.罗德(M.G.Lord):著有《意料之外的女权主义者》《永远的芭比娃娃》以及描述冷战时期航空行业的家庭传记《阿斯特罗特夫尼》
这位Lord很神奇,一抑郁世界就会变成黑白的。
母亲去世后,她就看不到颜色了。那时候只有十四岁。去耶鲁读书改变了她的人生,也让她重新看到颜色。利用大学的医疗福利看了医生。医生表示没有生理或器质性的毛病。认为导致视野突然变成黑白两色的可能是急性抑郁症。
她经历过一段持续了十四年的婚姻。离婚后决定和女人约会。五十岁的时候遇到了四十一岁的海伦。
Lord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母亲,但是她的伴侣想要收养一个孩子。收养过程很折磨人,她担心孩子的健康,但是她的伴侣完全不考虑这些风险,只是执着的想要一个孩子,她再次失去了颜色。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
结束了这段关系,世界再次恢复了色彩。
最难的艺术
罗斯玛丽·马奥尼(Rosemary Mahoney):毕业于哈佛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获得2011年古根海姆奖,著有《沿尼罗河而下》《渔船上的孤身客》《发自盲人世界》等六部非虚构作品。现居罗德岛。
我决定不要孩子,是一段漫长而曲折、时而忧虑重重的探寻的最终结果,在这段过程里,我差一点就和别的女人一样生儿育女。
的确是漫长而曲折,先是不着急要孩子,三十七岁的时候开始想要小孩,但是伴侣一直在拖,直到发现男人明显的逃避之后就分手了。
然后考虑人工授精。
当我在人工受惊之路上越陷越深的时候,我开始意识到,让自己担忧的正是那种不可避免的、盲从的、由进化机制决定的风险。我很清楚自己无力反抗。我肯定会变成——说出来真不怕丢脸——彻底的奴隶。我会变成自己孩子的受害者,反过来,他也将是我的牺牲品。
然后成功怀孕了,在幸福和恐惧之中剧烈摇摆,熬过了十三周,流产了。
但愿我能更镇定,但我不可能是别人,我只能是我。生命是如此复杂,变幻莫测,一辈子眨眼就过去,很难有真正完整的体验,恰恰是因为生命力充满了千万种选择,千万种样貌。我决意用自己的方式过好余生,哪怕极端,哪怕不平衡,我的孩子也不用忍受我的神经过敏和万般忧虑了。
只当阿姨
艾利奥特·霍特尔(Elliott Holt):短篇小说家、散文家,第一部长篇小说《你是其中之一》
霍特尔在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担任一个女性协作小组的志愿者。她说自己没有孩子,并不算是三思而行的后果,更像是崩溃后的结局。她自己有着复杂的精神病史,一生中经历过好几次严重的抑郁。
三十岁出头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想要孩子的。但是男朋友不想要孩子,于是分手了。
三十七岁时候的再次分手引发了严重的抑郁,无法清晰思考,无法入睡。收养的狗对她无条件的爱拯救了她。从抑郁的黑洞中爬出来之后,她法师再也不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和男人的情感关系上。
我领悟到自己更在乎写出一本书,而非有个孩子。我不再为爱情辗转愁死,而是聚精会神地写完我的长篇小说。自从那段恋爱结束后,我至今都没有新的恋情,但我出版了一本书。
在写作班上她遇到了一个女人,握住她的手问道:“你怕什么?怕黑吗?”
终结
蒂姆·科瑞德(Tim Kreider):散文作家、漫画家,著有《我们什么都没学到》《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痛苦何时终结》《我写此书是因为我爱你》
蒂姆觉得给“不要孩子”冠以“自由意志”之名可能有点儿浮夸,在他看来,在生育问题上分庭抗礼的两派人都有一种自吹自擂的倾向。
就他本人而言,不要孩子并非深思熟虑的必然结果,而是“想都没想过去生孩子”
迫使别人都去生儿育女的究竟是什么?我始终没搞懂,原因似乎应该是很好玩,或很有满足感,或别的什么?好像我逃了一节课,而别人都在那节课上一致同意,那是毋庸置疑、显而易见要去完成的事。天知道我为什么缺乏这种近乎普世的任性冲动?
蒂姆觉得科马克·麦卡锡似乎在老年得子后发生了巨变
他认为《路》这本小说探讨的最基本问题是:如果人生举步维艰,所有人都难逃一死,那么还有什么——如果有的话——能让生命值得跋涉?麦卡锡找到的唯一答案就是书中的这个孩子。
但是作为一个艺术家,蒂姆终究还是觉得“不要孩子”,构成了某种先锋式的存在。
因为自己的选择,比起其他人,我们被迫带着更少的妄念,或者说是更少的安慰,去面对存在的本质问题,我们每天都必须重新想自己证实:灭绝不会否定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