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 上海人民出版社
出品方: 世纪文景
原作名: 赫拉巴尔之书
译者: 余泽民
出版年: 2010-1
页数: 246
定价: 23.00元
装帧: 平装
ISBN: 9787208088856
内容简介 · · · · · ·
生活再压抑,也抵挡不住心灵的触角潜滋暗长。爱恋,无可避免。
一首关于生活、苦与爱的曼妙幻想曲
一部向捷克大师赫拉巴尔的致敬之作
在布达佩斯,安娜又怀孕了,如同那些年的很多事情一样,说来就来,让人束手无措。她想打掉这个孩子,但身为作家的丈夫却照例视之为好消息。安娜只能向她暗恋的捷克作家赫拉巴尔倾诉自己的愁闷。这场诉说安静、强大,是一个女人无所顾忌的独白,恨的倾诉,爱的宣誓,是臆想的激情双人舞……
孤寂而博爱的上帝很想帮助人类摆脱烦恼。为了阻止安娜堕胎,他派两位天使下到人间,甚至亲自拜查理·派克为师,学习吹萨克斯。可是,对于人间的事情,上帝能做什么呢?
厄普代克 略萨 热情推荐 钟鸣 导读
作者简介 · · · · · ·
艾斯特哈兹·彼得(Esterházy Péter,1950- ),当代匈牙利最著名的作家之一,被称为“匈牙利的乔伊斯”,多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并获多项欧洲大奖,如德国书业和平奖、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等、奥地利的马内斯·施佩贝尔文学奖,还包揽了匈牙利所有的文学奖项,包括共和国最高荣誉——科舒特奖章。艾斯特哈兹是欧洲最古老显赫的贵族姓氏之一,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2世纪,彼得却降生在这个大家族刚刚沦为平民的时候,对于小说家来讲“最理想的时候”。大学学习数学,曾是足球健将。1976年开始写作,已著书近30种,被译成20多种文字。主要作品有《天堂的和谐》《修订版》《心脏助动词》《匈牙利色情小读物》《赫拉巴尔之书》《一个女人》等。
余泽民,作家,文学翻译。1989年毕业于北京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后在中国音乐学院攻读艺术心理学硕士学位。1991年赴匈牙利,...
艾斯特哈兹·彼得(Esterházy Péter,1950- ),当代匈牙利最著名的作家之一,被称为“匈牙利的乔伊斯”,多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并获多项欧洲大奖,如德国书业和平奖、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等、奥地利的马内斯·施佩贝尔文学奖,还包揽了匈牙利所有的文学奖项,包括共和国最高荣誉——科舒特奖章。艾斯特哈兹是欧洲最古老显赫的贵族姓氏之一,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2世纪,彼得却降生在这个大家族刚刚沦为平民的时候,对于小说家来讲“最理想的时候”。大学学习数学,曾是足球健将。1976年开始写作,已著书近30种,被译成20多种文字。主要作品有《天堂的和谐》《修订版》《心脏助动词》《匈牙利色情小读物》《赫拉巴尔之书》《一个女人》等。
余泽民,作家,文学翻译。1989年毕业于北京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后在中国音乐学院攻读艺术心理学硕士学位。1991年赴匈牙利,做过医生、教师、插图画家、翻译、导游、编剧、演员、记者、编辑等多种职业,喜做我行我素的生活艺术家。曾译介200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凯尔泰斯《英国旗》《命运无常》《船夫日记》《另一个人》、艾斯特哈兹《一个女人》等作品;主持《小说界》“外国新小说家”栏目;著有《狭窄的天光》《匈牙利舞曲》《咖啡馆里看欧洲》《欧洲的另一种色彩》《醉行欧洲》等书。现居布达佩斯。
目录 · · · · · ·
"赫拉巴尔之书"试读 · · · · · ·
“先生,我是捷克斯洛伐克人!” 一个人说。 另一个人抽了他一记耳光问: “那又怎么样?” ——赫拉巴尔《镜子的出卖》 “先生,我是捷克斯洛伐克人!” 一个人说。 另一个人抽了他一记耳光问: “那又怎么样?” ——赫拉巴尔《镜子的出卖》 1 两位天使,他们彼此使用天使的语言进行交谈(难道他们还能用其他的语言?),他们俩化身为年轻男子,其中一位叫勃拉日,另一位的名字是卡...
赫拉巴尔之书的书评 · · · · · · ( 全部 6 条 )

《赫拉巴尔之书》:上帝不会吹萨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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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 (女性文学没姛=西方没有耶路撒冷)
我们满心虔诚地向你呼唤,是你按照你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人类,同时我们也呼唤人类,他们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对他们自己负责……你还要看到,撒旦在我们心中不敬地顶嘴,我的上帝!不要闭上你神圣的眼睛而无视我们悲惨的命运,更不要对隐藏在我们体内的妖怪视而不见,更何况魔鬼的诱惑在哺养着它,就像鱼汤一样赋予它力量。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尽管我们每晚都向你祈求,可是罪恶仍会叩响我们的门,是啊,甚至会进到我们房间,走到我...2012-06-01 23:2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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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loe (梦到去放羊)
忠诚篇 1 (P19) 上帝的话不会让任何人感到吃惊,从来不会搅乱世界万物的安宁,他的话,就连粒尘埃都粘不上,要知道,天使不会讲上帝的语言,他们只会讲级别较低的人类的语言、动物的语言、植物的语言、水晶的语言、分子的语言、原子的语言——但是给我闭嘴!你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你不能把世界分解为更加微小的元素,我们由于能量而剧烈膨胀,在这里局部并不见得就小于整体,这是宇宙之舞,虚无与形状的崭新关系,哎呀,对了...2015-04-15 12:38:01
忠诚篇 1 (P19) 上帝的话不会让任何人感到吃惊,从来不会搅乱世界万物的安宁,他的话,就连粒尘埃都粘不上,要知道,天使不会讲上帝的语言,他们只会讲级别较低的人类的语言、动物的语言、植物的语言、水晶的语言、分子的语言、原子的语言——但是给我闭嘴!你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你不能把世界分解为更加微小的元素,我们由于能量而剧烈膨胀,在这里局部并不见得就小于整体,这是宇宙之舞,虚无与形状的崭新关系,哎呀,对了,这还跟时间与空间有关,我们所讲的并不是存在与行动本身,而是关于存在与行动的趋势,世界的前后首尾互相连接,浑然一体,屁股的位置就是脑袋,反过来也一样;即使上帝在雷普顿的颂歌之中蜷成一团,蹲在原子核的中央,恐怕也不会让谁吃惊——也就是说,天使们还会说希腊语,当然还通晓军事密码,由此推测,他们还懂一点终极代数,正因如此,上帝被迫使用天使的语言与天使讲话。 (P20) 所以说,上帝的语言是自恋的语言。 (P21) 情况总是这样发生,无辜代替显示,隐伏的敌意代替无辜,恐惧代替敌意。然而,人们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恐惧里,停在那里的汽车在停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开走了,于是无辜重又代替了恐惧。无产阶级专政后期的温和变种。 在城市的这个角落里,至今保存的与其说是痕迹或碎片,不如说是阴影……实际也不是保存下来的,只不过是将记忆投在坐落在那儿的乡镇村庄,而后溶解到那个世纪二十年代末的大都市里。 (P23) 假如我这样看到时间的断面,从品脱到酒扎,从母亲的炒锅到工会组织或其他;假如我看到现在虽然不能扼杀一切,但是一切都将死于过去和未来,那么,我就会经常毫无缘由地感到慰藉。看到有机的生长,我便感到满心愉悦,这或许也是对大自然的神化,这种做法实际很蠢,至少结果令人不悦。 “时间的初始瞬间与造物开始的瞬间相一致,”圣奥古斯丁这样写道;这些关于时间的注释过于轻率无稽,没有什么值得争辩的,时间渗进这些语句里,将其浸透,并非溅湿,而是如浪拍打,可以从里边拧出时间,就像能从一条搌布里拧出很久很久以前吸进的水来一样。 (P24) “脏话就是世界语!” 2 (P26) 就在那巨大的黄昏之中——正如法国人所说:在狗与狼之间的时间(这是我从茨维塔耶娃那里听来的:entre chien et loup)——黄色的灯光就像气球一样从窗户里面膨胀出来,那是从房子里捧出的金色球体,黄色的光亮轻轻摇曳,“它所投下的深色影子,让人屏息驻足,陷入幻想。” (P27) 这个时候,她喜欢事物的衰败景象,抬头望一眼阴暗的天空,她喜欢檐下排水管的残旧破裂,喜欢墙皮剥脱的斑驳纹理,还有院门上厚重的铁锈。可是换在白天,她所喜欢的这一切看上去何止是瑕疵,简直就是浪费空间,是这个将他们包绕其中的衰落世界发起的进攻,然而,她决心已下,她将战斗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息,对于作家饶有兴味地沉溺于“细腻得几近歇斯底里的细腻”的冥想,或因某块许多年来摇摇欲坠,但令人不可思议地始终悬而未坠的墙皮所发出的“隐伏在里屋的持续不断的悲剧性”的赞叹感到不解,事实上,她也从来没想理解过,作家还严禁清除他房间里的蜘蛛网,并说“衰败很美”,安娜从来不想理解他对败落、无序、矛盾、混乱具有双重意味的赞颂;然而,这此时此刻,她所看到的一切不再消极,而是独特的、惟一的,是她的生活与众不同的标志,这是我们的家,这是我们家的排水管,这是我们的裂缝和我们的铁锈,这是我的一刻钟!在这一刻钟里,空气忽然变凉,夏季转眼不再,对这个转变她也很喜欢,似乎这以某种委婉含蓄的方式表示:时间正在流逝。 (P29) “他站在门口的阴影里,衬衫袖口的白色装饰扣泄露了他这一天疲惫的程度,两只纽扣几乎碰到了膝盖,表明他在一天里承受了多少的思考与烦恼,他的个子缩短了十厘米,也许更多……之后,我们每晚都站在点着灯泡的手拉式升降灯下,绿色的灯罩大得出奇,足能将我们俩扣在伞状的吊灯底下,我们站在咝咝作响的煤油灯似的光雨里,我用一只手搂住他,用另一只手抚摩他的喉咙,他闭着眼睛,呼吸深缓,当他平静地搂住我的腰时,我们看上去像是要跳交谊舞,只是这比跳舞的意味更加深远,这是身心之浴,他俯在我的耳边对我悄声细语,告诉我这一天都发生了些什么(因为在他的办公室里发生了许多离奇的事,但他只能将一小部分讲给妻子,数量与他记在纸上的部分大致相当,多不了多少)。我抚摩他,我的每个动作都在碾平他的皱纹,随后,他抚摩我散开的长发,每次我都将灯罩拉得更低,灯罩的边缘密密麻麻地垂挂着用彩色玻璃丝串成的珊瑚枝,在我们的耳畔玎玲做响,有如土耳其舞女系在腰间的繁复细碎的金属片和装饰物,有的时候,我感觉那盏巨大的升降式吊灯如同一顶戴在我俩头顶上的扣至耳根的玻璃礼貌,礼貌离吓着致密的冰雹……我将他脸上的最后一道皱纹擀到脑后,擀到头发里或耳朵后,他睁开眼睛,挺起身子,袖口的装饰扣重又回到他的胯际,他困惑地望着我,当我冲他微笑点头,他也开始冲我微笑,随后垂下眼帘,坐到桌边,攒足勇气,将目光投在我的脸上。我凝视着他……” 3 (P31) 他的年龄大于五十岁,可以被五整除,七十五就是一个这样的数字,这样的数字可以让文人癫狂发作,可以这么说,他们由于受到惊吓,开始咬文嚼字地进行旨在平息内心深处事出有因的良知与自责的势如疾风骤雨的换了写作,或者策略性地使他人就范。 三流的诱惑不是诱惑。真正的诱惑是一流的,是针对个体进行的。挑战,考验,直指自尊和清教徒的(在多数情况下是被扼杀了的)欲望;做得十分巧妙。 (P34) 在督促别人做家务时,一句“宝贝儿,把你的单人床整一下”,要比成百上千次的恐吓还要管用,原因根本不在于话语本身流露出的亲切,而是在于“单人”一词。 (P36) 赫拉巴尔一次又一次地闯进他们的生活。他们满脑子都是赫拉巴尔。他已经不是一个活着的人,而成了他们生活的一个方式;他们汲取他的精华,讲他说过的话,模仿他作品主人公的手势。赫拉巴尔从每个角度窥视他们——只是现在不够快活,本来这应该是一桩快乐的事。他们溶解到了赫拉巴尔体内?这么讲太夸张了。准确地说,他们只是爱上了他。 4 (P39) 操纵人民的不是哲学,不是信仰,不是思想,不是智慧体系或经济需求,社会并非据此谋求它在世界上的位置,无论国家,还是个体,并非据此作出推论,并不按照所作出的推论进行设计,或者尝试着设计自己的生活——而是领会符号。 (P40) 经历了教会历史上无数次悲剧性的转折之后,十字架积淀为基督教的标志,最为可信、最为有效的是十字架,而不是火刑柱、拔指甲钳或教皇头戴的高冠。 可以这么说,几乎不分什么出身、信仰、理想和性别,这个国家屡遭殴打。被人殴打。(被谁殴打?其实无所谓谁,一个小国,一群暴徒。) (P42) 他母亲的记忆,成为了他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父亲的记忆,成为了他的;他邻居的记忆,成为了他的;义务警察的记忆,也成了他的。所有的一切……安娜做了个怪脸,心想这是不是太多了。 5 (P45) 安娜伸懒腰时,周身掠过一阵轻微的战栗,仿佛在微风中打了个冷战。透过这阵战栗,勃拉日看到了未来的安娜,她躺在床上,先是感到头疼,之后浑身高烧,同时冷汗淋漓,顺着脊背和额头向下流淌,就像一件令人生厌、不合身的衣裳,随后她开始打战,从头到脚瑟瑟发抖,如同一个马达(1600型拉达轿车的马达)叮咣乱响地徒然空转。 (P47) 这是东欧式的偏执狂。东欧式的偏执狂就是这样,由于自己遭到迫害,因为具有迫害性妄想。 引自 忠诚篇 回应 2015-04-15 12:3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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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loe (梦到去放羊)
(P113) 夜深了,这是一天里最复杂的时辰。 (P117) 我嘴里唱着歌,心里想着上帝,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时间怎么越流越慢,已经不再能将我旋卷,每天早晨你都要知道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做,每天都要辨识你身上的魔鬼,因为当你照镜子时,你问:为什么?你却缄口不语。如果我朝一侧歪头,脸上的肉会跑到头的那一侧,如果再朝另一侧歪,肉也会随着跑回去,就像人们在船上惊恐万状,只求船别沉得太快。这个政治体制把人变得日益孤...2015-04-15 12:40:45
(P113) 夜深了,这是一天里最复杂的时辰。 (P117) 我嘴里唱着歌,心里想着上帝,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时间怎么越流越慢,已经不再能将我旋卷,每天早晨你都要知道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做,每天都要辨识你身上的魔鬼,因为当你照镜子时,你问:为什么?你却缄口不语。如果我朝一侧歪头,脸上的肉会跑到头的那一侧,如果再朝另一侧歪,肉也会随着跑回去,就像人们在船上惊恐万状,只求船别沉得太快。这个政治体制把人变得日益孤单。抗拒毁灭,你只能调整你自己,我们没有可以用来验证我们映像的传统,因此我们没有伙伴。那个冯塔纳,他有人依顺,所以他有平心静气的根基。 (P118) “有时当我醒来,当我在半梦半醒之中重新感觉到自己,整个的地方,我的整个房间都在刺痛我,窗外展现在我眼前的风景也刺痛我,孩子们去学校上学,人们上街采购,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只有我不知道我想去哪儿,我迷迷糊糊地穿衣服,身子摇晃,当我一条腿蹦跳着提裤子时,踩到了自己的裤子上”——这是您写的,博胡米尔,您已经不想再看自己,因为自己的样子也会刺痛您,您在浴室里的样子让我惊恐。 我转过身,转了个圈,无意中看到浴室窗口挂着一条女人的短衬裙,活像一具女人的身体,而且是女人身体的一部分,从大腿根到乳房的那一截,似乎您并不需要其他部分,您神色淡漠地摘下裙子,连瞧都没有瞧一眼,就扔出了窗外。杀人犯,我轻浮地一笑,献出了自己,但对自己的性别缺少共存的意识。 (P120) 有时您谈的是,假如在一个国家已经下了几十年或者更长时间的雨,暴雨倾盆,瓢泼狂泻,细雨霏霏,满天喷洒,我们所有的人都会被淋成落汤鸡,我们的衣服,我们的衬衫,我们的鞋子,我们的眼睛,我们的大脑,我们的骨头,我们伟大的荣耀 ,我们的神话,由于潮湿,女人的内裤发了霉,乳罩散发着一股霉味儿,这么说,那个地方也下雨(那里不能不下)……雨无处不下,在音乐里,图画里,文字里,在所有的场景里;在小说里下雨并非没有必要,虽然那里可以阳光普照,但那是另外一种阳光,雨中的阳光。我们在雨中以一种方式写作,在阳光中则以另外一种方式写作。在雨中,小说的主人公们会很快死去。 “这些家伙,”您指的是谁非常清楚,“这些家伙,那些在布拉格的家伙们,他们拿走了我们的被子,之后还给我们一条小的,我们所有人的手脚都瑟瑟发抖地露在外面。不管怎样,这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时过不久,我们的孩子们长成了成年人,他们以为这些边角料,这些施舍品——就叫做被子,以为一块碎布头就是被子。他们以为被子本来就是这样,我们的脚本来就该伸在外面。之后,他们从我们的孩子们那里拿走了叫做被子的边角料,随后又把边角料的边角料叫做被子。我们从芝诺那里获知,被子总会有的。这就是社会主义的本质。” (P127) 这不是游戏,在这里你只能当一小会儿威武的骑士,因为我们是在陌生的异地,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光秃、混乱、赤裸、荒芜,因为生活有一个小小的秩序,没有人可以搅乱它,但那帮家伙在任何地方都有自己横行的途径,他们能把一切撕得粉碎,结果导致你不具备任何的自卫手段,因为他们并不指控你,你没有内心的自由与独立,只有被动与无奈,因为你没有地方可以隐藏,只有贫瘠、荒凉的风景,玻璃的世界,很可能他们在跟踪你,也可能他们没有跟踪,没有谁会答复你,因为你连询问的可能都没有,这里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你坐在一个荒凉的森林边缘,眼泪咽到肚子里,你是一个享有全部选举权的公民。 (P134) 那是一种缓慢而可爱的流浪,如同大自然的造化。 (P137) 以后我将成为坐在您身边的那位老妇人。我要让自己变老,好与您相配,我不会为您腰疼的毛病担心。我不奢望您当我的骑士。我无需奢望,因为您的庄重气质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要让您相信,我这里有一片浩瀚的海洋。 (P138) 一个人看海,是一个样子,如果和别人一起看海,又是另一个样子。 (P140) 因为他将所有人撕碎扯烂,因为他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将自己所爱之人撕碎扯烂,然后跟小孩子一样惊诧不已,惊诧于自己无力将他们重拼到一起。 (P143) 他们窥视我,打量我——没错,没错,他们用充满敬意的眼神轰炸我。 (P145) 人们在村里捕猎信鸽,并且保证不伤害它们的一根毫毛,然后站在环绕村庄的五座小山上,在信鸽的爪子上缠上火捻,用火柴点燃,将他们放生,放他们回家!人们站在小山顶上,一直看到一切燃成灰烬,这是一个俄罗斯的故事。 (P147) 我丈夫有一位同班同学,机灵至极,聪明绝顶,聪明得光彩四射,看上去酷似米克萨特·卡尔曼,嘴里总是喋喋不休,他的手胖得成了一个球,手指粗得跟香肠似的,尽管他肢体的每个部分都显得粗糙笨拙,但是他的手仍在空中挥舞自如。他的所有祖先都耕田种地,用马克思主义者的口吻来说,“几个世纪对知识的渴望都积聚到他一个人的体内”,他如饥似渴地渴望知识,在大学的第一堂课上,教授既没有讲学校的规章制度,也没有提年级组织的郊游活动,而是开门见山地说:“大家好,同学们,让我们来看集数A。”就在这一刻,在这位十八岁年轻人的心中生出一股无声的景仰,他认定自己来对了地方。一个月后,他被召进了警察局,从那之后整整五年,他每星期都会收到几张小纸条,“来自你的数学家朋友久里的友好问候。”在小酒馆里,在咖啡厅里,后来他们坐进了汽车,在繁华的城里转圈,在无人的街区兜风,再后来,他们甚至在夜里碰面,一声不吭地坐几个小时,有的时候,他们把车开到一片农田,停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然后等待,沉默,“我们在等谁?”等待,沉默,“我们在等谁?”汽车的马达仍在转动,男孩和三个哑巴似的成年男人坐在一起,“等你,拉茨。”他们彼此已经以你相称,“等你,拉茨。等你的脑子最终开窍。”他们彬彬有礼地一直把他送回到家门口。每隔一段时间,约什察克少校就从布达佩斯下来指导工作,这种时候,他会紧张得大小便失禁,最后他要在一张纸上写下,他所知道的一切(可他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国家机密,如果他不能沉默得像坟墓一样,他可以被判五年徒刑。“今天,那里可能还有我的签字,存在档案柜里,天啊,这样的字条实在太多太多,在六七十年代,在人们所说的物质积累阶段,在田园牧歌时期,在对我来说的恐怖岁月,那时我还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让我们来看集数A’,这个我知道,这个我想知道,我并不是懦夫,但我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意味着什么,我在心里计划了许多次,很想在拥挤的学生餐厅里跳上桌子,滔滔不绝地说啊说啊,一直说到冲着他们叫喊,一直说到全校的同学都开始呕吐;那时我还是一个孩子,他们恐吓我,但不能恐吓我的整个一生。”他从恐怖中爬了出来,他的眼睛跟以前一样闪亮发光,就像一名狡黠的、从某种难以言传的角度来说是一位王子的吉卜赛老妇,久经锤炼,极其精美,在他的体内凝结了世纪的精华,土地的沉重和集体智慧的精华,每当他去上课,他都会说:“你们好,同学们,让我们来看集数A。” (P151) 通过孩子互相传话,这是父母最为普遍的一种劣行。 常言说,恐惧比受惊要好。我既感到恐惧,又受到了惊吓。这完全是一种新的体验。许多天来,我们都生活在谎言里,我并没有扯谎,日子在扯谎,空间、空气和我吐出的哈气在扯谎,我的两道睫毛之间、我的两条大腿之间也在扯谎,我的诚实也在扯谎。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置身于一个更大谎言的强权之下。 (P152) 疑虑从我体内油然滋长,本来在我体内就常揣着疑虑。我的身体并没有向我说明,只是惴惴不安: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况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不是我的灵魂,不是我的品德,不是我自己:我的身体,是我的身体辜负了我,是它对我缄口不语。在怀另外几个孩子时,我的每个骨节都感到快乐,感到迷狂。我的房间变得更加明亮。肉食品的价格下降了。街上的行人扭头看我,女人们嫉妒地小声议论,男人们则抱着无望的渴望,公共汽车改线而行,南非发大水,印度闹干旱——您理解吗,博胡米尔?整个世界发生了改变,中央情报局变成了文学自修协会,在菲律宾的巴枯帽里发现了能够证实上帝存在的无容辩驳的确凿证据。现在,我瑟瑟发抖,总起一身鸡皮疙瘩,我身上不仅起鸡皮疙瘩,而且长出了丘疹,我再次感受到宫缩的疼痛,不,不,不,淋浴的时候我摸了摸乳房,什么感觉也没有,仿佛是被冻僵了,漫无知觉,我开始哭泣,我不想这样,没人想这样,谁会想这样?那么,为什么……对我来说恐怕最为私密的东西——我的身体,开始与我作对。我不忠的身体啊,请你不要抛弃我。 引自 不忠篇 回应 2015-04-15 12:40:45 -
Chloe (梦到去放羊)
(P49) “我不是个感恩之人,但是说老实话:我从自己的母亲那里什么都没学到。我本该从她那里,从我父亲那里,从我哥哥那里学会害怕,害怕体制,害怕单位,害怕一切的陌生,害怕生活,害怕上帝,害怕谋算,害怕彼此,害怕自己,害怕恐惧,或者说让自己不知道恐惧,这一切本来是我应该学到的,但是我什么也没学到。我本该从我寡语、顺服、被吓坏了的母亲那里学到少言寡语、温良顺从……” (P50) “他们或许想要获得永生,所以才没...2015-04-15 12:40:06
(P49) “我不是个感恩之人,但是说老实话:我从自己的母亲那里什么都没学到。我本该从她那里,从我父亲那里,从我哥哥那里学会害怕,害怕体制,害怕单位,害怕一切的陌生,害怕生活,害怕上帝,害怕谋算,害怕彼此,害怕自己,害怕恐惧,或者说让自己不知道恐惧,这一切本来是我应该学到的,但是我什么也没学到。我本该从我寡语、顺服、被吓坏了的母亲那里学到少言寡语、温良顺从……” (P50) “他们或许想要获得永生,所以才没有忘记,所以才不愿忘记……所以,他们不仅借助这种方式,通过孩子们活下去……他们还有别的考虑,比如说……别的……让时间活在他们的体内!时间在他们的身上累积着,我们祖辈的时间,我们祖辈的祖辈的时间,历史的时间,国家的时间……或许,这也太夸张了。” (P51) 无论有意无意,这种抱团的结果,使得一家人分化出“陌生人”和“非陌生人”。妻子们是陌生人,不过没有人敢或者想把这个事实说出来。“在某种意义上,这些人把自己的母亲都视为陌生人。”一群怪物。怪物们知道的东西少得可怜,痛苦毁灭的并不是他们。在那些陌生人中,有的不安,有的胆战,有的平静,有的感恩,但是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在癫狂粗蛮或者精心策划地寻找机会,或多或少地获得了补偿。他们同时拥有维持家计的能力和毁灭家族的残忍。 (P60) 照片上,三个农民站在田间,几个世纪的辛苦劳作使他们的胳膊疲惫地下垂,骄阳似火,紧系的衬衫领口遮住了半截粗糙的脖颈。他们之间没什么区别,他们的父亲看上去是这副样子,他们父亲的父亲看上去也是这副样子……其中一个站得稍稍倾斜,看起来比另外两个人站得倾斜一点。脸上挂着面对照相机镜头时应挂的微笑,眼里流露出极度的疲惫。在他比常人略高的额头上,汗珠子晶莹闪亮。他三十三岁。正处于生活的最低谷:被剥夺一空,被碾得粉碎。然而,他正值人们常说的“壮年时代”。他一无所有,只有家庭,可是家庭又有什么用?他能用三种语言写作、阅读、谈话(如同中了头彩),他是法律学和国家政治学博士;他是王子。在炎热的夏日晚上,在沉重苦寂的夜晚,他挂满泥土地回到家,儿子在门口等着他,那是个两岁的正在咿呀学语的金发男孩,他的名字在安娜看来,丝毫不是男人的名字。 (P61) “我先生告诉我,他们于1954年5月搬到乔班卡那套永远昏暗、半地下室的底层公寓,墙边总要放一个大号的铁锅,到了晚上就可以积满一锅水。出于某种原因,他不无自豪地回忆说,铁锅满了。” (P62) 这一天,男人正满三十五周岁;人生的一半长满了阴森的密林。 7 (P63) 勃拉日对他们自己化身的凡人形象的社会、历史背景并不了解,他并不知道什么是警察、秘密警察、军人和消防队员,一般来讲,制服和权力(权力本身)在市井人的意识里也混淆不清(不管怎样,对于这种怪诞至极,通常认为物质是“金星法袍”的传统习俗,我并不喜欢),天使并不知道——噢,这只是细节!只是细节!——“当医务官拆开他手上的绷带,他的手已经彻底烂掉了,臭气熏天,至少让少校感到恶心”;他并不知道,“当那位国家安全局的医生将截肢的手放到水桶里时说,您以后再也不能弹钢琴了”,他的话至今都被证明是正确的;他并不知道在车斗里,“在脏衣服堆下躺着昨天死掉的有着上尉军衔的军事法官”;他并不知道在1948年,在负责经济问题的警察部门里尚且慎重,打个比方,假如谁的父亲和叔叔被抓了进去,其中一个被打,比方说,遭到了暴打,那么另外一个将会被释放;他并不知道在暴打之下,差不多每个人都会在任何材料上签字的,只要先鞭挞脚掌,然后再让他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地在碎石上行走,只要在他的要上猛踢,直到肾脏破裂,只要用皮靴狠踹他的后背和胸口,直到折断每根肋骨(即使今天喘气的时候,他都会疼得口眼歪斜,叹气的时候都会眼神古怪),只要刺破他的鼓膜,只要动作粗暴地将打火机在他眼前猛晃(假如我们是风华俏丽的十八岁姑娘,那么这一招会更加奏效),只要拔掉他的指甲,往他的肺里灌奶,或者在他的阴茎上通电……他并不知道,往人的鼻子里灌水并使被灌水的人发出呼噜呼噜的尖叫,非出于执法者的恶意或偏执,而是出于实用的原因,这样不会留下刑罚的痕迹,不会流血,没有骨折、紫斑、脓液,没有发炎的窗口、肿胀的关节、撕裂的肌腱、敲掉的牙齿和碎裂的骨头;他并不知道,用湿布缠头并不是布尔什维克想出的邪招儿,这个手段根植于所有靠狩猎、打鱼、捕鸟为生的民族传统,甚至,为能确保使人窒息,应用浸湿的兽皮;尽管天使知道行刑者近距离枪击,但并不知道,他们次日会重新用水泥铺平整个广场,因为他们在夜里未能将地上的血冲刷干净(显然,他们事先没有想到这一点);尽管天使知道他们近距离枪击,但并不知道,他们会在天上从飞机上射击,就像一场空中围猎;尽管天使知道他们近距离枪击,但并不知道,三十三年后他们虽有点支支吾吾,但毫不犹豫地矢口否认(+退休金);尽管天使知道他们实施特赦,但并不知道,他们是在绞刑架前宣布特赦令;尽管天使知道他们把人埋在了监狱的院子里,半夜三更,就像对待一个不可饶恕的窃贼一样,但并不知道,他们在院子里堆满家具,是为了遮挡别人的视线;尽管天使知道他们把人像狗一样地掩埋,但并不知道,他们将人用电线捆绑,裹在包装纸内,将本来骄傲伸展的四肢折叠紧缚,然后脸朝泥土地埋在乱坟岗中,埋在长颈鹿、大象、鬣狗和豺狼的骨骸之间……坐在拉达车内的两位天使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们并不知道,从自己的四周,从房子里窗户里烟囱里姿势里步态里眼神里流露出来涌向他们的……并不是爱。 8 (P73) 从那之后,布达佩斯有一些人便将那些并不存在的东西、承诺、将会发生的结局、集欺骗与自欺为一体而不失奇妙的奇妙机遇称做“安娜处女牛腰肉”。全布达佩斯,只有两个人对这种说法另有理解。 9 (P77) 还应该提到的是(关于博胡米尔·赫拉巴尔的妈妈),作家也经常使用溢美之词,情真意切地讲述他的母亲。“请别怪我,”在他母亲病危期间,他曾给一位虽在异地,但与他贴近的远方朋友写了封信,他写这样的信并非偶然,“请别怪我如此悲切,因为对我来说,每个人都成了我的母亲。” 10 (P79) 乔尔吉娜从不锁门,起初,女楼长小心谨慎地用钥匙从外面锁上门,结果引发了一场撒酒疯似的争吵,“如果有谁想要进来,怎么都会进来,这里的一切都敞开着,所有的人都敞开着,赤身裸体,整个国家,所有的人都是一幢可以透视、可以穿行的房子!” (P82) “谁说自己是瑞典人,谁就是瑞典人,但是——我可爱的孩子——被称做犹太人的,才能是犹太人(而且他的亲生母亲是犹太人)——生为犹太人与皈依犹太教不是一回事。 (P86) “我,我的小宝贝,我整壶整壶地喝啤酒已经喝了三十五年,一点不是因为爱喝,我对醉酒感到憎恶,我之所以喝,是为了帮助自己思考,为了更容易地潜入词语的深层本质,因为我读书不是为了娱乐,不是为了打发时间,不是为了容易入睡,我,一个生活在十五辈人世代写作、读书的国度里的人,之所以喝酒,是因为读书已经永远不可能让我入睡,是因为读书总好像给我灌了一碗凉汤,因为我赞同黑格尔的这一观点,有趣的人很少尊贵,犯罪的人很少杀人。” (P88) “上帝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能宽恕我们。人类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担负记忆。” 安娜的舅舅在两年前发现了他们的通信。“博胡米尔,那样优美的情书我还从来没有读到过。那么纯洁,那么清澈,情感饱满得令人恐惧,我父亲和女教师,那种渴望实在惊人……您要知道,就是……就是从文法上讲,他们也令人十分钦佩。这些信写得是那么美。但是,由于我父亲并不想争吵,我母亲立即变得态度强硬,她拿我们说事,而我们这些被拿去说事的对象们(资本!)则躲在一旁偷看,我哥哥满腔愤怒,我失声哭泣,我为无声哭泣的父亲哭泣,我哭啊哭啊,因为我从不相信,即使现在我都不相信,我已经淡忘了当时发现的这个事实:我父亲是一个感情深厚的人,甚至,尽管他的内心始终藏而不露,他是个男人。” 11 (P92) 事情也可能发生在出关时,,他用卖方巾的钱消除因为羞辱和突如其来的恐惧所酿生的烦恼,他醉倒在布拉格美丽的城市里——他平静地喝着润喉的啤酒,无论尼龙丝袜,还是承载着伟大的捷克文化的赫拉德查尼城堡区,他都没看到。“啤酒,就是时间。”他恍然大悟地说。“这个我们应该跟捷克人学习。”他说。 12 (P97) 缺乏勇敢,不一定就等于退缩,而勇敢本身,并不一定就有价值。也许,她端详母亲的距离过于遥远?她,安娜,恰恰不愿去想任何事情,不愿去想任何迫于环境的驱使而不得不想的事情,环境,习惯,习俗,成形,国家,东欧。也许,她母亲是一位东欧妇女,一位欧洲的穷人,负重,操心,拯救,接受,顺从,她是一位知道自己生活在何处的女人。“我可爱的孩子,你要心里有数,知道吗,你现在活在什么地方?不要听别人的,要听妈妈的,挺腰,躬背,扛吧,干吧,干你能干的事,干他们允许你干的事。如果他们问你什么,要保持沉默,如果他们盘问你,你就招供,供出一切,但不要供出活着的人,不要供认愤怒;不过你可以供认自己给戴高乐当间谍是为了帮助卡洛伊国王,后来你又倒旗反戈,卡洛伊·米哈伊是你的上线,你早在上幼儿园时就开始狡猾地招募军队,至于什么目的,不言自明;你可以供认你就是罗莎·卢森堡,于是拉伊克不会再像男人一样对你施展魅力;你可以供认《九月末》是你写的,因为你是裴多菲的俄罗斯妻子。你以为这话蠢得如同玩笑,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玩笑,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有着另类的大脑,因此不要抱着这样的想法在这个国家游走,不要以为这是你的国家,你会看到这个国家到底是谁的;你要跟他们打招呼,我的孩子,你要赶在所有人的前头跟他们打招呼,你不会因此变得更渺小;这个国家将会蒿草丛生,你用不着为此伤感,这个国家始终如此,现在这样,将来也会这样;你要卑躬屈膝,不要说出你在想什么,而且别去想那些你不想说的话,没有必要去想,以免让自己落入圈套。你对这些还不了解,但我了解,如果一个好心的小兵这样劝你:‘哭吧,这样你可以保住性命,无所谓什么样的性命,反正是性命!’那么你就要哭,哽咽,号啕,你要把自己掐出血印,把眼睛揉红揉肿揉出眼泪,如果他们不让你梳洗,你就把你的裙子撕烂,不要心疼你的裙子,无论哪条裙子都不要心疼,这样你就可以保住性命,只要你能幸存下来,无所谓通过什么手段。他们从这条街上带走了二十八个男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我的孩子,我只是一个愚蠢的老太婆,但你要相信,这些我懂。你没看到吗,我们现在能够活着,就已经算是上帝的恩典,在过去五十年里,这里的任何人都可能丧命,这里没有保护,没有防卫,没有妙法,只需要谨慎,待在缝隙之间,在交纳‘公油’的时候你要带去恶臭的肠油,但得在肠油外涂上一层薄膜似的真油脂,要想学会这些固然不易,但你必须要学会,我的闺女,你要学会一切,就像森林中的野兽,要熟悉小道、陷阱、风向和猎人,这里没有取巧的余地,一点儿都没有!你要怕,要躲,要沉默,那些家伙还有一群私生子,就像饿狗一样垂涎窥伺,所以,你要喂他们食物,听从他们,赞同他们,让他们胡吃海塞,饕餮狂食,肚子里填满了我们的眼泪与暗哑,让他们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脑子里来不及想任何事,只要他们整天能够撑鼓肚皮,我们就能得到苟且的安宁。你听我讲,你们将来会有孩子,他们的生活将会怎样?我的闺女,你也别相信那个男孩,不要听他的,你要听你妈妈的!你妈妈是谁?!一个高傲的废物!自由?自由是什么?什么样的自由?两个星期和外加的几天?外加的几天,这就是自由,他们将所有的话都录到录音机上然后回放,时而快放,时而慢放,他们在办公室里听它取乐,我指的是,录音机,他们用录音机自娱自乐。你别信他的,现在他只是甜言蜜语,随口承诺,夸夸其谈,大话连篇,这些人跟我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另一类人,我的闺女,这些人都是特权阶层,都是富裕豪绅,即便他们眼下没钱,即便他们也被踢被踹,我们仍要惧怕他们,这些有头有脸的家伙,自以为可以操纵世界,自以为一切都拜倒在他们脚下,自以为可以利用世界,他们什么都不愿放弃,活像被宠坏的青春期少年,贪婪,猥亵,不怕天不怕地,而且都很富有,不,不,这些人防不胜防,不管怎么说,你对他们都无从防范,因为根本不存在防卫。那个男孩还不知道这些,他永远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也许他根本不需要知道,不需要负重,不需要操心,不需要拯救,不需要顺从,你别信他的,不要信他。” 也许就在母亲作出选择之时,她自愿接受并承担了什么,也许,她的历史并不是暗哑的历史,而是沉默的历史?一部尚未撰写的历史,一段没有词语的讲话,一种超越艺术的美,一种超越人类的公正…… (P101) “我们把太多东西都归结于爱……太多毁灭性的历史……带着最美好的美好意愿……这里有些东西没有设计好,在人类身上有些东西没有设计好,全能的上帝没有设计……也许全能的上帝还没有设计好……我的闺女,我觉得,我做的决定是对的。” 13 (P101) 恐惧与爱国精神将我们的历史编纂到以前。修正:与其说是爱国精神,不如说是恐惧哺育了我们的历史。修正:我们的恐惧被称之为爱国精神。这就是我们的历史。 (P102) 天使们没有自己的生活。而作家连天使都不是。 (P105) 他们知道可能获知的一切,可以这么讲:可能获知的知识世界需要呈现为有序的结构体系,而天使造就全然超越了这个体系,将它远远地甩到了身后,并且切实可靠地掌握在手中……人类对掌握在天使手中的世界感到犹疑不安,而上帝则对天使之手感到犹疑不安。 (P106) 天使们认为值得考虑的最严肃也最激进的建议是,否定自身,让自己远离存在:不再存在。这种由此产生的巨大(令人惊叹的,硕大无比的)高贵感,不难成为灵魂傲慢的见证:这种对自身的否定终被否定。 (P109) 勃拉日感觉自己并不完整,他对自己的拥有少得可怜,所以他才想念安娜,他只能化身在自己体内,但安娜却不能化身到他的体内。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在最后几天里,他就像一位蹩脚的马戏团魔术师,耍尽了浑身的所有招数,时而巧妙隐身,时而变成阿兰·德龙,只为吸引安娜的注意。他的心脏剧烈地狂跳。他觉得,这种内心的躁动,是六翼天使的歌唱,他的想像虽然不太合适,但很浪漫。 (P110) 他把烧得殷红的烟蒂弹到地上,烟蒂“咝”的一声在潮湿的路面上熄灭了,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说,这只烟蒂曾是世界的中心(而且现在也是)。 引自 忠诚篇 回应 2015-04-15 12:40:06 -
Chloe (梦到去放羊)
忠诚篇 1 (P19) 上帝的话不会让任何人感到吃惊,从来不会搅乱世界万物的安宁,他的话,就连粒尘埃都粘不上,要知道,天使不会讲上帝的语言,他们只会讲级别较低的人类的语言、动物的语言、植物的语言、水晶的语言、分子的语言、原子的语言——但是给我闭嘴!你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你不能把世界分解为更加微小的元素,我们由于能量而剧烈膨胀,在这里局部并不见得就小于整体,这是宇宙之舞,虚无与形状的崭新关系,哎呀,对了...2015-04-15 12:38:01
忠诚篇 1 (P19) 上帝的话不会让任何人感到吃惊,从来不会搅乱世界万物的安宁,他的话,就连粒尘埃都粘不上,要知道,天使不会讲上帝的语言,他们只会讲级别较低的人类的语言、动物的语言、植物的语言、水晶的语言、分子的语言、原子的语言——但是给我闭嘴!你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你不能把世界分解为更加微小的元素,我们由于能量而剧烈膨胀,在这里局部并不见得就小于整体,这是宇宙之舞,虚无与形状的崭新关系,哎呀,对了,这还跟时间与空间有关,我们所讲的并不是存在与行动本身,而是关于存在与行动的趋势,世界的前后首尾互相连接,浑然一体,屁股的位置就是脑袋,反过来也一样;即使上帝在雷普顿的颂歌之中蜷成一团,蹲在原子核的中央,恐怕也不会让谁吃惊——也就是说,天使们还会说希腊语,当然还通晓军事密码,由此推测,他们还懂一点终极代数,正因如此,上帝被迫使用天使的语言与天使讲话。 (P20) 所以说,上帝的语言是自恋的语言。 (P21) 情况总是这样发生,无辜代替显示,隐伏的敌意代替无辜,恐惧代替敌意。然而,人们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恐惧里,停在那里的汽车在停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开走了,于是无辜重又代替了恐惧。无产阶级专政后期的温和变种。 在城市的这个角落里,至今保存的与其说是痕迹或碎片,不如说是阴影……实际也不是保存下来的,只不过是将记忆投在坐落在那儿的乡镇村庄,而后溶解到那个世纪二十年代末的大都市里。 (P23) 假如我这样看到时间的断面,从品脱到酒扎,从母亲的炒锅到工会组织或其他;假如我看到现在虽然不能扼杀一切,但是一切都将死于过去和未来,那么,我就会经常毫无缘由地感到慰藉。看到有机的生长,我便感到满心愉悦,这或许也是对大自然的神化,这种做法实际很蠢,至少结果令人不悦。 “时间的初始瞬间与造物开始的瞬间相一致,”圣奥古斯丁这样写道;这些关于时间的注释过于轻率无稽,没有什么值得争辩的,时间渗进这些语句里,将其浸透,并非溅湿,而是如浪拍打,可以从里边拧出时间,就像能从一条搌布里拧出很久很久以前吸进的水来一样。 (P24) “脏话就是世界语!” 2 (P26) 就在那巨大的黄昏之中——正如法国人所说:在狗与狼之间的时间(这是我从茨维塔耶娃那里听来的:entre chien et loup)——黄色的灯光就像气球一样从窗户里面膨胀出来,那是从房子里捧出的金色球体,黄色的光亮轻轻摇曳,“它所投下的深色影子,让人屏息驻足,陷入幻想。” (P27) 这个时候,她喜欢事物的衰败景象,抬头望一眼阴暗的天空,她喜欢檐下排水管的残旧破裂,喜欢墙皮剥脱的斑驳纹理,还有院门上厚重的铁锈。可是换在白天,她所喜欢的这一切看上去何止是瑕疵,简直就是浪费空间,是这个将他们包绕其中的衰落世界发起的进攻,然而,她决心已下,她将战斗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息,对于作家饶有兴味地沉溺于“细腻得几近歇斯底里的细腻”的冥想,或因某块许多年来摇摇欲坠,但令人不可思议地始终悬而未坠的墙皮所发出的“隐伏在里屋的持续不断的悲剧性”的赞叹感到不解,事实上,她也从来没想理解过,作家还严禁清除他房间里的蜘蛛网,并说“衰败很美”,安娜从来不想理解他对败落、无序、矛盾、混乱具有双重意味的赞颂;然而,这此时此刻,她所看到的一切不再消极,而是独特的、惟一的,是她的生活与众不同的标志,这是我们的家,这是我们家的排水管,这是我们的裂缝和我们的铁锈,这是我的一刻钟!在这一刻钟里,空气忽然变凉,夏季转眼不再,对这个转变她也很喜欢,似乎这以某种委婉含蓄的方式表示:时间正在流逝。 (P29) “他站在门口的阴影里,衬衫袖口的白色装饰扣泄露了他这一天疲惫的程度,两只纽扣几乎碰到了膝盖,表明他在一天里承受了多少的思考与烦恼,他的个子缩短了十厘米,也许更多……之后,我们每晚都站在点着灯泡的手拉式升降灯下,绿色的灯罩大得出奇,足能将我们俩扣在伞状的吊灯底下,我们站在咝咝作响的煤油灯似的光雨里,我用一只手搂住他,用另一只手抚摩他的喉咙,他闭着眼睛,呼吸深缓,当他平静地搂住我的腰时,我们看上去像是要跳交谊舞,只是这比跳舞的意味更加深远,这是身心之浴,他俯在我的耳边对我悄声细语,告诉我这一天都发生了些什么(因为在他的办公室里发生了许多离奇的事,但他只能将一小部分讲给妻子,数量与他记在纸上的部分大致相当,多不了多少)。我抚摩他,我的每个动作都在碾平他的皱纹,随后,他抚摩我散开的长发,每次我都将灯罩拉得更低,灯罩的边缘密密麻麻地垂挂着用彩色玻璃丝串成的珊瑚枝,在我们的耳畔玎玲做响,有如土耳其舞女系在腰间的繁复细碎的金属片和装饰物,有的时候,我感觉那盏巨大的升降式吊灯如同一顶戴在我俩头顶上的扣至耳根的玻璃礼貌,礼貌离吓着致密的冰雹……我将他脸上的最后一道皱纹擀到脑后,擀到头发里或耳朵后,他睁开眼睛,挺起身子,袖口的装饰扣重又回到他的胯际,他困惑地望着我,当我冲他微笑点头,他也开始冲我微笑,随后垂下眼帘,坐到桌边,攒足勇气,将目光投在我的脸上。我凝视着他……” 3 (P31) 他的年龄大于五十岁,可以被五整除,七十五就是一个这样的数字,这样的数字可以让文人癫狂发作,可以这么说,他们由于受到惊吓,开始咬文嚼字地进行旨在平息内心深处事出有因的良知与自责的势如疾风骤雨的换了写作,或者策略性地使他人就范。 三流的诱惑不是诱惑。真正的诱惑是一流的,是针对个体进行的。挑战,考验,直指自尊和清教徒的(在多数情况下是被扼杀了的)欲望;做得十分巧妙。 (P34) 在督促别人做家务时,一句“宝贝儿,把你的单人床整一下”,要比成百上千次的恐吓还要管用,原因根本不在于话语本身流露出的亲切,而是在于“单人”一词。 (P36) 赫拉巴尔一次又一次地闯进他们的生活。他们满脑子都是赫拉巴尔。他已经不是一个活着的人,而成了他们生活的一个方式;他们汲取他的精华,讲他说过的话,模仿他作品主人公的手势。赫拉巴尔从每个角度窥视他们——只是现在不够快活,本来这应该是一桩快乐的事。他们溶解到了赫拉巴尔体内?这么讲太夸张了。准确地说,他们只是爱上了他。 4 (P39) 操纵人民的不是哲学,不是信仰,不是思想,不是智慧体系或经济需求,社会并非据此谋求它在世界上的位置,无论国家,还是个体,并非据此作出推论,并不按照所作出的推论进行设计,或者尝试着设计自己的生活——而是领会符号。 (P40) 经历了教会历史上无数次悲剧性的转折之后,十字架积淀为基督教的标志,最为可信、最为有效的是十字架,而不是火刑柱、拔指甲钳或教皇头戴的高冠。 可以这么说,几乎不分什么出身、信仰、理想和性别,这个国家屡遭殴打。被人殴打。(被谁殴打?其实无所谓谁,一个小国,一群暴徒。) (P42) 他母亲的记忆,成为了他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父亲的记忆,成为了他的;他邻居的记忆,成为了他的;义务警察的记忆,也成了他的。所有的一切……安娜做了个怪脸,心想这是不是太多了。 5 (P45) 安娜伸懒腰时,周身掠过一阵轻微的战栗,仿佛在微风中打了个冷战。透过这阵战栗,勃拉日看到了未来的安娜,她躺在床上,先是感到头疼,之后浑身高烧,同时冷汗淋漓,顺着脊背和额头向下流淌,就像一件令人生厌、不合身的衣裳,随后她开始打战,从头到脚瑟瑟发抖,如同一个马达(1600型拉达轿车的马达)叮咣乱响地徒然空转。 (P47) 这是东欧式的偏执狂。东欧式的偏执狂就是这样,由于自己遭到迫害,因为具有迫害性妄想。 引自 忠诚篇 回应 2015-04-15 12:3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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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赫拉巴尔之书》 | 来自也许随便 | 2 回应 | 2013-02-02 15:38:42 |
咸湿的情欲与斑驳的时代印记组成一副重重的油画 | 来自樱桃无树 | 2010-10-10 14:23: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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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ed: rss 2.0
3 有用 btr 2014-08-07 14:42:29
(1)三段式:天使/人类/“上帝”的视角——叙事者及叙事声音的变换 (2)家事(爱情故事)在国族的历史背景下及隐喻 (3)语言(匈牙利语:“即便如此,但还是能够”) (4)括号:内心独白/引文/另一叙事视角 (5)笑话/幽默感 vs. 严肃
1 有用 尹小隐 2013-11-08 12:32:36
二战之后数的出来的经典神作之一,它创造了一个永恒的意象:毁书
0 有用 舟菖蒲 2013-08-23 12:42:59
这种书一般我最喜欢的是译者序...所以请恕我无法欣赏.....另外书评里那么多五星都是约稿的吧?
0 有用 陆支羽 2019-05-02 12:11:25
4.0。
1 有用 陆离 2012-06-01 23:21:20
翻译得很好。于字行间寻觅闪闪星芒。 #圆场八点档# 伊斯特海斯·彼得是语言高手。 #东欧(中欧,中东欧)整一块儿#
0 有用 异托邦 2022-03-07 10:39:22
看马克思看的心神不宁来看小说,没想到这个看了更烦躁。我只是想看赫拉巴尔,书名误导了我。对这种后现代小说并不感冒......
0 有用 贫民窟本窟 2021-12-06 21:44:38
没读懂那就对了
0 有用 豆友147522025 2021-10-28 01:50:36
我都快把这书给忘了,真的今晚看电影看到天使冷不丁想起来
0 有用 源 2021-10-11 18:47:44
这位作家要写赫拉巴尔,他用三种语言方式组成叙事:写作、阅读、谈话,他选择站在与同时代人保持相对距离的时空开放的灵魂地平线上洞察人性的矛盾与荒谬,更像探討昆德拉的力脱思特(Litost),即“突然发现我们自身的可悲境况后产生的自我折磨状态”。 例如他写到:操纵人民的不是哲学,不是信仰,不是思想,不是智慧体系或经济需求,而是领会符号,混淆宗教仪式和滑稽歌舞之间的不同,從而丧失它们的严肃性,不要感到吃... 这位作家要写赫拉巴尔,他用三种语言方式组成叙事:写作、阅读、谈话,他选择站在与同时代人保持相对距离的时空开放的灵魂地平线上洞察人性的矛盾与荒谬,更像探討昆德拉的力脱思特(Litost),即“突然发现我们自身的可悲境况后产生的自我折磨状态”。 例如他写到:操纵人民的不是哲学,不是信仰,不是思想,不是智慧体系或经济需求,而是领会符号,混淆宗教仪式和滑稽歌舞之间的不同,從而丧失它们的严肃性,不要感到吃惊,我的天使。上帝是将人类作为死亡的附属物创造的,并且任何地方都不是用爱统治国家的。 顶多是靠法学。而且还不是法律,只是法律理论。让人联想到蜘蛛的腿。影子的世界。充满了幽怨。天使应该强调(想要证明)的是混乱。这个政治体制把人变得日益孤单。抗拒毁灭,你只能调整你自己,通過内心的自由与独立,借此逃脱。 (展开)
0 有用 Joséph no rosè 2021-07-20 13:16:50
天使裘裘沈迷安娜,安娜單相思赫拉巴爾,上帝為抑鬱的安娜學薩克斯風,情節鬆散又嚴謹,詼諧又耐人尋味。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共通是存在差異,愛與被愛都值得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