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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 阁楼上的疯女人
英语中与汉语词“经典”对应的classic和canon原本没有我们今天所说的意义。classic源自拉丁文中的classicus,是古罗马税务官用来区别税收等级的一个术语。公元2世纪罗马作家奥·格列乌斯用它来区分作家的等级,后来到文艺复兴时期人们才开始较多地采用它来说明作家,并引申为“出色的”、“杰出的”、“标准的”等义,成为“modle”(典范)、“standard”(标准)的同义词,再后来人们又把它与“古代”联系起来,出现了“Classical antiquity”(经典的古代)的说法,于是古希腊、古罗马作家们也就成了“Classical authors”(经典作家)。文艺复兴之后的“古典主义”(Classicism)正是以推崇古希腊、古罗马经典作家而得名的。Canon从古希腊语中的kanon(意为“棍子”或“芦苇”)逐渐变成度量的工具,引申出“规则”、“律条”等义,然后指《圣经》或与其相关的各种正统的、记录了神圣真理的文本,大约到18世纪之后才超越了《圣经》的经典(Biblical canon)的范围,扩大到文化各领域中,于是才有了文学的经典(1iterary canon)。由此可见,classic和canon都经历了数千年的复杂演化,获得各自的现代意义都相当晚。显然,“经典”形成的这个漫长的时间段为后人从现代意义上仔细检视、阅读、鉴别和确定远古时代的经典作家准备了充分的条件。这里,时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换言之,仅仅是当代或很少几个时代是很难检验出真正的经典的。譬如说,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埃斯库罗斯、欧里庇得斯、索福克勒斯在古希腊时代以及贺拉斯、维吉尔在古罗马时代都很难说已经是经典作家,但到千余年之后的文艺复兴时期,人们却完全能够从classic的现代意义上将他们判定为经典作家;同样,但丁和莎士比亚在他们的时代也很难说是经典作家,但到18世纪之后,西方学术界才以canon的现代标准将他们判定为经典作家。由此我们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西方经典”中大多数是古人和亡人,而绝少当代的人物了。中国的情形又何尝不是如此?“经典”由表示“川在地下”之象的“巠”与“系”结合,变成“织物的纵线”,并引申出“规范”、“标准”等义,最后与表示“册在架上”的“典”组合成现代意义上的“经典”,其间同样经历了数千年复杂的演化过程。由此,我们就容易理解为什么《诗》《书》《易》《礼》《春秋》这些最古老的儒家典籍要经过若干时代的漫长阅读、评注、筛选,到汉代以后才被立为“五经”,而孔子、孟子、老子、庄子、屈原等人要到很久之后才被确认为中国经典作家的道理。引自 总序上面讨论的无非都是经典形成的外在原因,但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有没有它自身内在的更为本质性的根据呢?我以为尽管有种种复杂的外在因素参与了经典的形成,但一定有某种更为重要的本质性特征决定了经典的存在,我们也许可以把经典这种本质性的特征称为“经典性”(canonicity)。 首先,经典应该具有内涵的丰富性。所谓丰富性,是指经典应该包含涉及人类社会、文化、人生、自然和宇宙的一些重大的思想和观念,这些思想与观念的对话和论争能够促进人类文明的进步、社会的完善,参与人类文化传统的形成与积累,并极大地丰富和有益于人类生活。经典的这种内涵越是丰富,其经典性就越强。 其次,经典应该具有实质的创造性。所谓创造性,是指经典不仅要包容尽可能多的思想和观念,更重要的是,它在讨论这些思想和观念时必须要有所发明,有所创造,而不仅仅是重复前人或他人已经说明的东西。经典的发明和创新越多,其经典性就越强。 再次,经典应该具有时空的跨越性。所谓跨越时空性,是说经典应该总是与现实的社会生活紧密相关。过去任何时代的经典,其旺盛的生命力表现在它总是现在时、总是与当代息息相通。因此,经典的这种跨越性,也可以称为当代性。经典与当代的关联越密切,经典性就越强。 最后,经典应该具有无限的可读性。所谓无限的可读性,是说一部经典应该经得起一读再读,经得起不是少数人而是众多人读,经得起不是一个时代而是若干时代阅读。从读者的体验上讲,经典是那些能够启蒙益智、陶冶情操的书;能够使人在精神上变得成熟和深邃的书;能够使人或惊奇、或震撼、或愉悦的书;能够使人一旦读后便爱不释手或永生难忘的书;能够让人总想复读而每一次阅读都会有新的收获的书。可复读的次数与范围越大,经典性就越强。 上面几点无疑是关于经典性的一些基本原则,要想成为经典,这几点似乎是不能少的。不过不同的领域各自对自己的经典又可能有一些特殊的要求,譬如对于文学艺术来说,除上述原则外,审美性或者说艺术性的强弱,必然是一部作品能否成为经典的一个重要标准。美国当代著名批评家哈罗德·布鲁姆(Harold Bloom)在20世纪90年代初出版了一本题为《西方正典》(The Western Canon)的书,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在书中特别强调了文学艺术中的审美创造性,将其称为西方文学经典之所以成立的一个重要因素。他反对时下新历史主义、女性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等各派所作的道德批评、哲学和意识形态批评,大力倡导审美批评。我不能完全赞同他的论点,但却欣赏他对文学与文学批评审美特征的强调。我想,我们这套书既然是一套文学批评的经典,那么除了基本的经典性原则外,就应该考虑审美创造性的特殊要求,这一点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引自 总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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