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年对《远大前程》的笔记(13)

只见她的怀表停在九点差二十分的时候，屋里的中也停在九点二十

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房间里的样样东西，跟那只钟和表一样，全都停了。我看见哈慰香小姐把宝石又放回原处。艾丝苔拉在发牌，我趁机又瞟了一眼那梳妆台，只见上面一只鞋，原来是白的，现在已发黄，而且从来没穿过。又瞥了一眼她那只没穿鞋的脚，脚上的丝袜，原先是白的，现在也发黄了，袜底踩成了窟窿。房中的一切全都处于停滞不动状态，那些陈腐苍白的东西全都成一潭死水，在这种氛围下，这个老朽躯壳披着的那身干枯的新娘装更像件死人衣，那长长的披纱活像块裹尸布。

人生长链不管是金打，还是铁铸，生活之途任它荆棘遍地，还是鲜花盛开，要不是有那么终生难忘的一天，成为你生活的第一环，你就不会有此生的一番经历了。

世上有各种各样的自尊心。……

……

“不是只有一种，”毕娣接着说道，“也许他有他的自尊心，他打他的铁，而且干得很好，人家都敬他，所以不愿脱离自己的本行。”

再见了，皮普！——你永远都得用皮普这名字，知道吗？”

他每次从违警罪法庭回来，或是把一个当事人从他的屋子里打发走以后，都要洗洗手，然后用那条大毛巾把手擦干，直到把大毛巾擦个遍为止。第二天，当我和我的朋友们六点钟到了他那里，他好像刚办完一个比平时还肮脏的案子，因为我们看到他一头钻进洗手间，不仅洗了手，还洗了脸，漱了口。做完这些，把特大毛巾擦了个遍之后，他又拿出小刀，把这个案子留在指甲缝里的污垢别掉，最后才穿上他的外套。

管家一道道上菜，我每次都能看到她那从釜边冒出来的脸。多年以后，当我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把另外一个女人的脸被盛在碗里燃烧的酒照亮时，我看到了两张面孔惊人的相似之处，虽然除了都有一头飘扬的长发以外，她们长得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我们一生中，最软弱最卑劣的事，往往是为了我们最瞧不起的人做的。

【“就算他进了天堂，他的尊严也不会胜过此刻”】“皮普，亲爱的老朋友，生活就是由这许许多多的零件拼凑起来的，就像有人是铁匠，有人是银匠，有人是金匠，有人是铜匠，这些人是有区分的，而这区分是不可回避的。如果今天有什么不对的话，那是我的错，在伦敦你和我两个人合不到一块，在别处也一样，除非是在那我们自己的地方，我们才是彼此熟悉、了解的朋友。以后你再也不会看到我穿这身衣服了，不是因为我太骄傲，而是因为我想舒服些。我不该穿这身衣服，我不该走出打铁铺间，走出厨房，或是离开沼泽，如果你把我想成穿铁匠服，手里拿着锤子，甚至拿着烟斗的样子，就不会这么不顺眼了。假如你想看我，就来把头伸进铁铺的窗子，看看铁匠乔在那儿，站在旧铁砧旁，围着烧焦的围裙，干着老本行，我很笨，但是还是有权说这几句话吧。上帝保佑你，你的老朋友，皮普，上帝保佑你。”

我没想错，在乔身上，有一种质朴的尊严，他说这些话时，他的那身衣服根本配不上他的尊严，就算他进了天堂，他的尊严也不会胜过此刻

世界上任何骗子，跟自己骗自己的人比起来，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