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年对《極北》的笔记(10)

人狡猾得像老鼠一樣，為了一頓熱騰騰的餐飯，很樂於殺死你兩次。……沒有什麼比一個吃飽喝足的人更迷人，更大方，更高尚。但是如果奪走他的糧食，讓他的未來變得不確定，讓他知道沒有人看顧他，他不只會殺了你，還會想出一百零一個理由，證明你活該死於非命。

夏季外套厚厚的鋪棉袖子漲滿水，像一對鉛做的翅膀，把我往下拉。

時間具有平衡萬物的能力。簡單的東西可以永續長存，而新奇的東西和時髦的手法會被丟棄。要判斷某個東西可以持續多久，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問這東西是多久之前創造出來的。越新的東西結束的越快。已經存在很長時間的東西，還會繼續存在好一段時間。

我並不迷信，但我把這當成徵兆—— 從上帝或諸神，或祖先，或天上任何一位所賜予的徵兆——別讓自己陷入絕望。從死亡與災禍里得到安慰似乎很怪⋯⋯

自從我們爬出原始森林的污泥之後，“稀缺”就形塑了我們的生活。我們所做的一切——乳酪、教堂、禮貌、節儉、啤酒、肥皂、耐心、家人、謀殺、圍墻——之所以產生，都是因為供應永不足。人類整體的故事，也就是人類為得到生活所需而奮鬥，而失敗的故事。

奮鬥的痛苦，教會人們學會忍耐克製的重要。

我以為我出生在一個年輕的世界，在我眼前，慢慢地增添歲月。但是，爸媽來到此地的時候，世界已經很老了。我出生在一個最老的世界。這世界橡匹疲憊的老馬，因舊傷而瘸腿，隨時會害騎馬的人摔倒在地。

【太14:13－21】那六條麵包並不是奇跡，真正的奇跡是人性，表現出善意，讓行為產生加乘的效果。簡單來講，他說，看見魚和麵包的那五千個人，過過伸手到自己的衣服里，掏出原本留給自己吃的食物。

傷害你的人，沒有力量可以如期所願的壓迫你。這也就是他們為什麼會做這些事的原因。如今我也不想給他們這樣的力量。他們做的是殘酷的事，在他們停止傷害我之後，我心裡似乎裂開了一條孤獨的裂縫，永遠不會消失。

每個人都料到總有一天會來到某件事情的終點。沒有人料到的是，我們竟會來到一切的終點

如今我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正義已然毀滅的世界。我向來以為對我父親來說，正業就像北方一樣：像陽光一樣確鑿真實，是地圖上的一個方位，是指南針上的箭頭，那是義務，是愛，是良知，絕不容改變的事實。但是我們的世界向北走得太遠了，遠到指南針無法辨識——只能在羅盤里無助的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