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秋对《爱弥儿》的笔记(7)

1. 我们身患一种可以治好的病，我们生来是向善的，如果我们愿意改正，我们就得到自然的帮助。 塞涅卡《忿怒》第十一章第十三节。 4. 对于任何计划，都有两种事情要考虑，第一，计划要绝对的好，第二，实行起来要容易。 6 出自造物之手的东西，都是好的，而一到人的手里，就全变坏了。

40 人天是能够不屈不挠地忍受痛苦，无牵无挂地死去的，正是医生所处的药方，哲学家讲述的教条和僧侣宣扬的劝世文，使人自甘堕落，忘记了怎样死去。 62 心灵伟大，就必然性情温和，因为一切残忍都出于柔弱。 塞涅卡 论幸福的生活 84 我们愈接近享受的时候，幸福愈远远的离开我们。相反地，人愈是接近他的自然状态，他的能力和欲望的差别愈小，因此，他达到幸福的路就没有那样遥远。只有在他似乎是一无所有的时候，他的痛苦才最为轻微，因为痛苦的成因不在于缺乏什么东西，而在于对那些东西感到需要。真实的世界是有界限的，想象的世界则没有止境，我们既不能扩大一个世界，就必须限制另一个世界，因为，正是由于它们之间的唯一差别，才产生了使我们感到极为烦恼的种种痛苦。 151 现实的利益才是最大的动力，才是使人走得又稳又远的唯一动力. 不要急于达到什么目的，反而可以很有把握和十分迅速的达到那个目的 160 我很同情那位可怜的母亲，因为她周围的人除了我之外都在愚弄她，而她却反而单单恨我一个人，其原因恰恰是由于我没有骗她 234人为什么会显得柔弱呢？那是由于他的体力和他的欲望不平衡。是我们的欲念使我们变得这样柔弱的，因为要满足我们欲念，所花费的体力，比大自然赋予我们的体力还多得多。所以说，减少我们的欲念，就等于增加我们的体力

274 首先要告诉他事物的真相，然后才告诉他那些事物在我们眼中看来是什么样子；这样他才懂得如何把人们的看法和实际的真相加以比较，才能超凡脱俗，因为，当你听信偏见的时候，你是看不出它是偏见的，如果你同大众一个样子，你就不能对大众进行指导。但是，如果你还没有教会他怎样判断人们的看法，你就拿人们的看法去教育他的话， 我敢说，不管你怎样努力，你最终是要把别人的看法当作自己的看法的，而且你以后就没有什么办法把它改掉了。所以，我认为，为了使一个青年能够成为明智的人，就必须培养他有他自己的看法，而不能硬是要他采取我们的看法。 284 我想取得的不是知识，而是判断的能力。 286 在有些民族当中，一个人用不着努力修养也能成为善良的人，而且在没有道德的规范可资遵循的时候也能做事公正，这样的民族才是幸福的民族。 287 应该使一个人的教育适应他这个人，而不要去适应他本身以外的东西。 一个破了产的富翁，一想到人们对穷人的轻视，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人类当中最卑贱的人，这岂不是糟糕透了？前一种人只好去做流氓骗子，后一种人只好去做哈躬弯腰的奴才，见人就说这句好听的话：我要生活呀。 凡是人所制造的东西，人就能够把它毁掉，只有大自然刻画的特征才是不可磨灭的，然而，大自然是从来不制造什么国王，富翁和贵族的。 288 一个人要能够在自己的地位发生变化的时候毅然抛弃那种地位，不顾命运的摆布而立身做人，才说得上是幸福的。 289 一个人在那里坐吃不是他本人挣来的东西，就等于是在盗窃；在我看来，一个人如果一事不做而靠政府的年金生活的话，就同抢劫行人的强盗没有分别。处在社会之外与世隔离的人，对任何人都没有债务，所以他爱怎样生活就可以怎样生活；但在社会之中，他必然要借他人之力而生活，他应该劳动来向他们偿付他生活的费用；这是任何人都不能例外的。所以劳动是社会的人不可或免的责任。任何一个公民，无论他贫或富，是强或是弱，只要他不干活，就是一个流氓。 在人类所有一切可以谋生的职业中，最能使人接近自然状态的职业是手工劳动；在所有一切有身份的人当中，最不受命运和他人影响的，是手工业者，所依靠的是他的手艺，他是自由的。。。 291 为了使命运和事物都听你的支配，你开头就要从不依赖它们做起。如果想利用舆论去进行统治，你首先就要统治舆论。 292 所有的权谋都没有用处，在你需要的时候总可以找到谋生的办法的，正直和荣誉对你的生活并无妨碍：遇到大人物，你用不着那样畏缩不前地说一遍谎话，遇到恶人，你也用不着那样伏伏贴贴地听他们的摆布，你用不着那样卑鄙地去奉迎什么人了，（当你身无分文的时候，你去向人家借钱或做强盗，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这样一来，别人的议论对你没有丝毫的影响，你无须去拍谁的马，你无须去讨啊一个傻瓜的好，无须低声下气地去巴结门丁，无须去买通或奉承什么人的宠妇。尽管有许多恶棍在执掌大事，也同你没有什么关系，这不能妨碍你在默默无闻的生活中做一个诚实的人和挣你的面包。

320 自爱心所涉及的只是我们自己，所以当我们真正的需要得到满足的时候，我们就会感到满意的；然而自私心则促使我们同他人进行比较，所以从来没有而且永远也不会有满意的时候，因为当它使我们顾自己而不顾别人的时候，还硬要别人先关心我们然后才关心他们自身，这是办不到的。可见，敦厚温和的性情是产生于自爱，而偏执妒忌的性情是产生于自私。因此，要使一个人在本质上善良，就必须使化的需要少，而且不事事同别人进行比较，如果一个人需要多，而且又听信偏见，则他在本质上必然要成为一个坏人。 322 我们的自尊心在形式工好像是天生的想法是从那里来的，你就可以发现自爱之心为什么不能成为一种绝对的情感，而要在伟人的心中变为骄傲，在小人的心中变为虚荣，使所有一切的人都不断的想损人利己。 327 要使孩子保持他们的天真，只有一个良好的办法，那就是，所有他周围的人都要尊重和爱护他们的天真。 文雅的人同孩子们谈起话来咬文嚼字，反而使孩子们以为其中有些事情不应该他们知道的，因此对孩子们讲话绝不要那样的修饰辞藻。 333人之所以合群，是由于他的身体柔弱，我们之所以心爱人类，是由于我们有共同的苦难，如果我们不是人，我们对人类就没有任何责任了。对人的依赖，就是力量不足的表征：如果每一个都不需要别人的帮助，我们就根本不想同别人联合了。“一切亲善和爱恋，都出于低能。《论神性》 340 我们对他人痛苦的同情程度，不决定于痛苦的数量，而决定于我们为那个遭受痛苦的人所设想的感觉。 我们对人的命运也是这样心狠的；有钱的人使穷人遭受了种种痛苦，然而由于他们以为穷人竟愚蠢到不知道痛苦的来由，所以也就以这一点来安慰自己的良心。一般地说，我在评价每一个人对他的同伴的福利所做的种种事情时，要以他用怎样的眼光去看待他为标准。一个人当然是不会把他所轻视的人的幸福放在眼里的。所以，当你看到政治家谈到人民就表现得那样轻蔑，当你看到大多数哲学家硬要把人类说得那样坏的时候，你用不着那么吃惊。 349 一个真正快乐的人是很少把他的快乐形之于言笑，可以说他是把他的喜悦储藏在他的心里的。闹闹嚷嚷的穷欢作乐是失望和烦恼的烟幕。忧郁和淫乐是相陪伴的，同情和眼泪是随甜蜜的快乐而来的，极端的快乐将使人哭而不会使人笑。 357 如果大家都少做施小恩而望厚报的事，则忘恩负义的人也就会少一些的。 360 人之所以能够独立自由，不是由于他的臂力而是由于他的心灵的节制。 362世界上的情景，毕达哥拉斯说，宛如奥林匹克竞赛会的情景一样，有一些人在那里开店铺，为的是牟利赚钱，另一些人在那里拼性命，为的是追求荣誉，而其他的人则只是为了去看竞技，但是去看竞技的人并不是坏人。 390 要以行动不以言辞去教育青年，他们在书本中是学不到他们从经验中学到的那些东西的。

392只知道为自己的事情打算的人，是太容易动感情的，所以不能理智地判断事物。这种人事事都只知道为他们自己，完全按他们的善和恶来决定他们的行动，因此，他们的心目中是充满了许多可笑的偏见的，只要稍稍碰到他们的一点儿利益，他们马上就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爱人类，就是爱正义。要使爱弥儿受真理，要使他能认识真理，我们就必须事事使他远远地离开他自己的利益去考虑问题。他愈是关心别人的幸福，他的心就愈是开朗和聪明，而他也就愈少搞错什么是善和什么是恶。。。贤明的人首先关心的是大家的利益，然后才是个人的利益；因为每一种利益都属于整个人类，而不属于其中的某一个人。 413 我们的幻象不仅不能掩盖反而增加了我们的痛苦，因为它们使本来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变成了珍品，使我觉得缺少这样又缺那样，但实际上，要是没有那些幻象，我们就不会觉得缺少那样，但实际上，要是没有那些幻象，我们就不会觉得缺少什么东西了。心灵的宁静，在于把所有一切扰乱这种宁静的东西都不放在眼里。事事把生活放在第一位的人，是最不会享受生活的，而一个人如果汲汲于谋求幸福，他往往会落得极其不幸的。

377 良心始终是不顾一切人为的法则而顺从自然的秩序的。 380 笛卡尔认为，为了达到真理，一个人必须在一生中有一次把他以前抱的种种看法通通抛弃，重新取得一套有系统的知识。 386 我只知道真理是存在于事物中而不存在于我对事物进行判断的思想中，我只知道在我对事物所作的判断中，“我”的成分愈少，则我愈是接近真理。因此，我之所以采取多凭感觉而少凭理智这个准则，正是因为理智本身告诉过我这个准则是正确的。 394 人的心灵对不计其数的关系感到迷茫，然而这些关系的本身却没有一个是混乱不清的。 399 每一个基本的原子都是一个有感觉的存在，那么，我怎样才能理解两个存在之间赖以互相感触，从而使两个“我”混而为一的内在联系呢？引力也许是大自然的一个法则，这个法则的奥妙何在，我们还不知道，但我们至少可以想象引力在按质量的多少而发生作用的时候，同物质的延伸和可分性是一点也不矛盾的。你是不是认为感觉也是这样的呢？可感觉的部分是延伸的，但是有感觉的存在则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它是不能够划分的，它要么就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否则就根本不存在，所以，有感觉的存在不是一个物质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们的唯物主义者是怎么理解它的，但是，我觉得，有些难题既然使他们否定了思想，那么，这些难题也将使他们否定感觉。我不知道他们走了第一步之后为什么不走第二步，走这一步要花他们多少气力呢？他们既然相信它们没有思想，他们又怎么敢断定它们有感觉呢？ 409 上帝是聪明的，但他聪明到什么程度呢？人在推理的时候是聪明的，而最高的智慧则不需要进行推理；它不要什么前提，也不要什么结论，甚至连命题都不要，它纯粹是直觉的，它既能认识已经存在的事物，也同样能认识可能存在的事物；正如所有的地方在它看来只是一点，所有时间在它看来只是一瞬一样，所有的真理在它看来只是一个单独的概念。人的力量要通过工具才能发挥作用，而神的力量则能自行发挥作用。上帝是万能的，因为他能行使意志，他的意志就是他的力量。上帝是善良的，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了：人的善良表现在对同胞的爱，上帝的善良表现在对秩序的爱，因为他正是通过秩序来维持一切的存在和使每一个部分和整体联在一起的。上帝是公正的，这是我深信不疑的，这是他的善良的结果，人类不公正的行为是人造成的而不是他造成的，道德的混乱，在哲学家看来是上帝不存在的明证，但在我看来恰恰表明了上帝是存在的。人的公正表现在给予每一个应得的东西；而上帝的公正表现在要求每一个对他给予的东西付出其代价。 411 良心是灵魂的声音，欲念是肉体的声音。 413 一个人的邪欲如果在他狭隘的心中窒息了这种优美的情感，一个人如果由于只想到自己，因而只爱他本人的话，他就再也感觉不到什么叫快乐了，他冰冷的心再也不会被高兴的事情打动了，他的眼睛再不不会流出热情的眼泪了，他对任何东西都不喜欢了，这可怜的人既没有了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生气，他已经死了。（孩子说天朝里的人，与澳大利亚人不同，澳洲人平静在脸上也能看得出来，而天朝的人个个像魔鬼一样乱抢乱撞，像没头的苍蝇一样rush, 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出来，没有平静。于是我望着镜中的自己。。。） 466 正如一个梦游病者一样，当他昏昏沉沉地在一个深渊的边缘上徘徊的时候，如果突然一下把他叫醒的话， 他就会掉到那个深渊中去的，我的爱弥儿就是这个样子，他在天真无邪的睡梦中反而能逃脱他看不见的危险，如果我突然叫醒他，他就会失足掉下去的。我们首先要使他离开那个深渊，然后才唤醒他，远远地把那个深渊指给他看。 477 你自己还须知道的是，你愈是对信约想得困难一些，你的信约便愈是容易付诸实施。 485 对一个进入社会的青年来说，应该提防的不是色欲而是虚荣，因为，他将听从别人的倾向的支配而不听从自己的倾向的支配，他之所以这样放荡，是由于狂妄的心理而不是由于爱情。 486 嘲笑不过是愚人们的语言，要不为他人的嘲笑所动，就要鄙弃他们的偏见。对于他，要采取讲道理而不采取嘲笑的方式，才能打动他的心。

494 一个人如果对事情有足够的了解，从而能恰如其分地对它们作出估计，是决不会说过多的话的，因为他能够同时判断别人是不是会注意地听他，是不是对他所说的话感兴趣。一般地说，知识少的人，讲话讲得特别多，知识多的人，讲话反而讲得很少。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无知的人总以为他所知道的事情是很重要， 应该见人就讲。但是，一个有教养的人是不轻易炫耀他肚子里的学问的，他可以讲很多的东西，但他认为还有许多的东西他讲不好的，所以他就闭着嘴巴不讲。 498 为了得到人家的喜欢，是用不着那样矫揉做作，只要我们为人善良就行了，对于别人的弱点，我们用不着说一番假话去敷衍，只要我们采取宽容的态度就行了。无论什么人，只要我们用这种办法对待他，这既不会使他感到骄傲，也不会使他趋于腐败；他将感激我们的这种做法，并从而变得比以前更好的。杜洛克《本世纪的风俗》 507 我带他去看戏，其目的不是为了研究戏中的寓意，而是为了研究人们的爱好；因为，正是在戏场中，人们的爱好最能赤裸裸地展现在一个有思想的人面前。我将对他说，戏中的箴言和寓意，且不去管它，我们在这里要学习的，不是这些东西。演戏的目的不是为了表述真理，而是为了娱乐，我们在任何学校都不可能像这里一样如此透彻地学会使人喜悦和打动人心的办法。研究戏剧，就必然会进一步研究诗歌，这两者的目的是完全相同的。 512 他们把人生看作是旅行，把他们的家看作是逆旅。 548 由于女孩子只能够有很少的自由，所以她们往往过会地使用人们让她们所享受的那点自由；她们处处都表现得很极端，甚至做游戏的时候也比男孩子做得起劲，这种缺点必须加以制止。 551 一个女人可以用化妆品来使她出一出风头，但要获得别人的喜爱，还是要依赖她的人品。我们的穿扮并不等于我们的本身，由于穿的和戴的东西太考究，往往反而更加难看，何况使穿戴妆饰品的人之所以能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最不为人看重的东西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