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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 小李飞刀2:边城浪子(上下)
他喜欢跟各式各样的人聊天,他觉得这地方每家店的老板好像都有点奇怪。 其实,奇怪的人也许只不过是他自己。引自 第 二 回 关东万马堂主人道:“叶开?” 叶开道:“木叶之叶,开门之开……也就是开心的开。” 主人笑道:“这才是人如其名。” 叶开道:“主人呢?” 主人沉吟着,道:“在下萧别离。” 叶开说道:“木叶萧萧之萧?别绪之别?离愁之离?” 萧别离道:“阁下是否觉得这名字有些不祥?” 叶开道:“不祥未必,只不过……未免要令人兴起几分惆怅而已。” 萧别离淡淡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人生本难免别离,将来阁下想必要离此而去,在下又何尝不如此。所以,若是仔细一想,这名字也普通得很。” 叶开大笑,道:“但自古以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阁下既然取了个如此引人忧思的名字,就当浮一大白。” 萧别离也大笑,道:“不错,当浮一大白。” 他一饮而尽,持杯沉吟,忽然又道:“其实人生之中,最令人销魂的,也并非别离,而是相聚。”叶开道:“相聚?” 萧别离道:“若不相聚,哪有别离?” 叶开咀嚼良久,不禁叹息,喃喃道:“不错,若无相聚,哪来的别离?……若无相聚,又怎么会有别离?……”他反反复复低咏着这两句话,似已有些痴了。 萧别离道:“所以阁下也错了,也当浮一大白才是。”叶开走过去,举杯饮尽,忽又展颜而笑,道:“若没有刚才的错,又怎会有现在这杯酒呢?所以有时错也是好的。”突然间,车辚马嘶,停在门外。 萧别离长长叹息,道:“刚说别离,看来就已到了别离时刻,万马堂的车子已来接客了。” 叶开笑道:“但若无别离,又怎会有相聚?” 他放下酒杯,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萧别离看着他走出去,喃喃道:“若无别离,又怎有相聚?只可惜有时一旦别离,就再难相聚了。”引自 第 二 回 关东万马堂
厅堂里既没有精致的摆设,也没有华丽的装饰,但却显得说不出的庄严、肃穆、高贵、博大。 无论谁走到这里,心情都会不由自主地觉得严肃沉重起来。 长桌的尽头处,一张宽大的交椅上,坐着一个白衣人。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谁也看不太清楚,只看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就算屋子里没有别人的时候,他坐得还是规规矩矩,椅子后虽然有靠背,他腰干还是挺得笔直笔直。 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距离每个人都那么遥远。 距离红尘中的万事万物,都那么遥远。 叶开虽然看不见他的面貌神情,却已看出他的孤独和寂寞。 他仿佛已将自己完全隔绝红尘外,没有欢乐,没有享受,没有朋友。 难道这就是英雄必须付出的代价? 现在他似在沉思,却也不知是在回忆昔日的艰辛百战?还是在感慨人生的寂寞愁苦? 这么多人走了进来,他竟似完全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 这就是关东万马堂的主人! 现在他虽已百战成功,却无法战胜内心的冲突和矛盾。 所以他纵然已拥有一切,却还是得不到自己的安宁和平静!引自 第 三 回 刀断刃 人断肠他用眼睛的时候,远比用舌头的时候多。 因为他也懂得,多看可以使人增加智慧,多说却只能使人增加灾祸。引自 第 三 回 刀断刃 人断肠万马堂主忽然也笑了笑,道:“阁下身上从来不带刀剑?” 叶开道:“因为我不需要。” 万马堂主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不错,真正的勇气,并不是从刀剑上得来的!” 慕容明珠突然冷笑,道:“一个人若不带刀剑,也并不能证明他就有勇气!” 万马堂主又笑了笑,淡淡道:“勇气这种东西很奇怪,你非但看不到,感觉不到,也根本没有法子证明的,所以……” 他目光凝注着叶开,慢慢接道:“一个真正有勇气的人,有时在别人眼中看来,反而像是个懦夫。” 叶开抚掌道:“有道理……我就认得这么样的一个人。” 万马堂主立刻追问,道:“这人是谁?” 叶开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刚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一个人。 他笑得很神秘,很奇特。 万马堂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也立刻看到了傅红雪。引自 第 三 回 刀断刃 人断肠
这位大小姐的脾气,真有点像是五月里的天气,变得真快。 叶开只有叹息,除了叹气之外,他还能怎么办呢? 男人在女人面前说话,真应该小心些,尤其是喜欢你的女人。引自 第 八 回 春风解冻聪明的男人总是会选个很适当的时候来装装傻的。引自 第 八 回 春风解冻马芳铃抬起头,忽然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道:“你……你真的不走?” 叶开点了点头。 马芳铃道:“别的地方没有人等你?” 叶开柔声道:“只有一个地方有人等我。” 马芳铃立刻问道:“哪里?” 叶开道:“这里。” 马芳铃又笑了,笑得更甜,眼波蒙蒙眬眬,就像是在做梦似的,轻轻道:“我这一辈子,从来也没有人跟我这样子说过话,从来也没有人拉过我的手……你知不知道?相不相信?” 叶开道:“我相信。” 马芳铃道:“就因为别人都觉得我很凶,所以我自己也愈来愈觉得自己凶了,其实……” 叶开忍不住笑道:“其实你本来就很凶。” 马芳铃嫣然一笑,道:“其实有时我跟你生气,根本就是假的。” 叶开道:“为什么要假装生气?” 马芳铃道:“因为……因为我总觉得若不时常发发脾气,别人就会来欺负我。”叶开柔声道:“以后绝没有人敢再欺负你。” 马芳铃眨着眼,道:“若有人欺负我,你去跟他拼命?” 叶开道:“当然,只不过……你以后可不许假装生气了。” 马芳铃又咬起嘴唇,道:“但以后你若敢再住在这里,我可真的生气了。”引自 第 八 回 春风解冻马芳铃的笑是明朗的、可爱的,就好像是初春的阳光。 她的笑却如浓春,浓得令人化不开,浓得令人不饮自醉。引自 第 八 回 春风解冻桌上的大金杯里酒还满着,他一口气喝了下去,眼睛里已被呛出泪水。 现在终于已有人来复仇了,但他却只能像是个见不得人的小媳妇般坐在屋子里,用袖子偷偷擦眼角的泪水——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流下来的,眼泪总是眼泪。 他又倒了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 “忍耐!为什么要忍耐?你既然有可能要来杀我,我为什么不能先去杀你?” 他冲了出去。 也许他并不想去杀人的,可是他心里实在太恐惧。 不是仇恨,也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一个人想去杀人时,为了仇恨和愤怒的反而少,为了恐惧而杀人的反而多! 一个人想去杀人时,往往也不是为了别人伤害了他,而是因为他伤害了别人。这也正是自古以来,人类最大的悲剧。引自 第 八 回 春风解冻
星已升起,繁星。 星光下忽然有匹马踩着砂粒奔来,马上人的眸子宛如星光般明亮灿烂。 鸾铃清悦如音乐——马芳铃。 她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眸子里充满了幸福的憧憬,她比以前无论什么时候看来都美。这并不是因为星光明媚,也不是因为夜色凄迷,而是因为她心里的爱情。 爱情本就能令最平凡的女人变得妩媚,最丑陋的女人变得美丽。 “他一定在等我,看到我又忽然来了,他一定比什么都高兴。” 她本不该出来的。 可是她心里的热情,却使得她忘去一切顾忌。 她本不能出来的。 可是爱情却使得她有了勇气,不顾一切的勇气。 她希望能看到他,只要能看到他,别的事她全不放在心上。引自 第 九 回 稳若磐石没有人能想到仇恨的力量是多么强烈,有时远比爱情更强烈。 因为爱是柔和的、温暖的,就像是春日的风,春风中的流水。 仇恨却尖锐得像是一把刀,一下子就可以刺入你的心脏。引自 第 九 回 稳若磐石
丑陋的男人总觉得自己比漂亮小伙子更有男人气概,就正如丑陋的女人总觉得自己比美女聪明些。引自 第十二回 暗器高手
窗子很高。 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照出了大堂中的尘土。 他看着在阳光中浮动跳跃的尘土,忽然道:“为什么只有在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才有灰尘?”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能回答。 这根本不能算是个问题。 这问题太愚蠢。 马空群目光慢慢地在他们面上扫过,忽然笑了笑,道:“因为只有在阳光照射到的地方,你才能看得见灰尘,因为你们若看不见那样东西,往往就会认为它根本不存在。” 他慢慢地接着道:“其实无论你看不看得见,灰尘总是存在的。” 愚蠢的问题,聪明的答案。但却没有人明白他为什么要忽然说出这句话来,所以也没有人开口。 所以马空群自己又接着道:“世上还有许多别的事也一样,和灰尘一样,它虽然早在你身旁,你却一直看不见它,所以就一直以为它根本不存在。” 他凝视着云在天和花满天,又道:“幸好阳光总是会照进来的,迟早总是会照进来的……” 花满天垂首看着面前剩下的半碗粥,既没有开口,也没有表情。 但没有表情却往往是种很奇怪的表情。引自 第十四回 健马长嘶叶开道:“不知道世上有没有容易事?” 马空群道:“只有一样。” 叶开道:“什么事?” 马空群道:“骗自己。” 叶开笑了。 马空群却没有笑,淡淡接着道:“你要骗别人虽很困难,要骗自己却很容易。” 叶开微笑着,道:“但一个人究竟为什么要骗他自己呢?” 马空群道:“因为一个人若能自己骗自己,他日子就会过得愉快些。” 叶开道:“你呢?你能不能自己骗自己?” 马空群道:“不能。” 叶开道:“所以你日子过得并不愉快。”马空群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 叶开看着他面上的皱纹,目中似已露出一些同情伤感之色。 这些皱纹都是鞭子抽出来的,一条藏在他心里的鞭子。引自 第十四回 健马长嘶他忽然明白马空群今天早上对他的态度为什么和以前不同了。 当然不是真的明白,只不过是他自己觉得已明白了而已。 这远比什么都不明白糟糕得多。引自 第十四回 健马长嘶
萧别离道:“我怎么从未发现这镇上有那样的武林高手?” 叶开淡淡道:“真人不露相,真正的武林高手,别人本就看不出来的,说不定他就是那个杂货店的老板。” 他看着萧别离,忽然笑了笑,慢慢地接着道:“也说不定就是你。”引自 第十六回 一入万马堂,休想回故乡
不醉又能怎么样呢?还是醉了的好。引自 第二十回 一醉解千愁凌晨。 轻烟般的晨雾刚刚从长草间升起,东方的穹苍是淡青色的,其余的部分带着神秘的银灰色。长草碧绿。 叶开走出来,长长吸了口气,空气新鲜而潮湿。 草原尚未苏醒,看不见人,也听不见声音,一种奇妙的和平宁静,正笼罩着大地。 马芳铃现在想必还在沉睡,年轻人很少会连续失眠两个晚上的。 他们的忧郁通常总是无法抗拒他们的睡意。 老年人就不同了。 叶开相信马空群是绝对睡不着的。 像他这种年纪的人,经过这么多事之后,能睡着除非是奇迹。 他在干什么? 是在悲悼着他的伙伴?还是在为自己忧虑?引自 第二十回 一醉解千愁
叶开也在看着他,淡淡道:“现在你是不是已承认了?” 萧别离长长叹息了一声,整个人就像是突然萎缩了下去。 又过了很久,他才叹息着道:“我的确知道的太少,我的确错了。” 叶开也叹了口气,道:“我说过,每个人都难免会错的。” 萧别离凄惨地点点头,道:“现在我总算已明白你的意思,这虽然已经太迟,但至少总比永远都不明白的好。” 他垂下头,看着桌上的骨牌,苦笑着又道:“我本来以为它真的能告诉我很多事,谁知道它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骨牌在灯下闪着光,他伸出手,轻轻摩挲。 叶开看着他手里的骨牌,道:“无论如何,它总算已陪了你很多年。” 萧别离叹道:“它的确为我解除了不少寂寞,若没有它,日子想必更难过,所以它虽然骗了我,我并不怪它。”叶开道:“能有个人骗骗你,至少也比完全寂寞的好。” 萧别离凄然笑道:“你真的懂,所以我总觉得能跟你在一起谈谈,无论如何都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叶开道:“多谢。” 萧别离道:“所以我真想把你留下来陪陪我,只可惜我也知道你绝不肯的。”引自 第二十六回 血海深仇但萧别离却已只能留在这里。 他已无处可去。 看着叶开走出了门,他身子突然颤抖起来,抖得就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 他的确刚从噩梦中惊醒,但醒来时却比在噩梦中更痛苦。 夜更深,更静。没有人,没有声音,只有那骨牌还在灯下看着他。他忽然抓起骨牌,用力抛出。 骨牌被抛出时,他的泪已落了下来……引自 第二十六回 血海深仇一个人若已没有理由活下去,就算还活着,也和死全无分别了。 这才是一个人最悲痛的。 绝没有更大的。 东方已依稀现出了曙色。黑暗终必要过去,光明迟早总会来的。引自 第二十六回 血海深仇叶开微笑着,看着这孩子。 看到这孩子充满生命力的脸,他就知道自己的信念永远是正确的。 他走上去,拉起这孩子的手,他要带这孩子到一个地方去,将这孩子心里的仇恨和痛苦埋藏在那里。 他希望这孩子长大后,心里只有爱,没有仇恨! 这一代的人之所以痛苦,就因为他们恨得太多,爱得太少。 只要他们的下一代能健康快乐地活下去,他们的痛苦也总算有了价值。引自 第二十六回 血海深仇“你要记着,只要你有信心,天下本没有做不到的事。” 孩子也笑了。 笑容在孩子的脸上,就像是草原上马群的奔驰,充满了一种无比美丽的生命力,足以鼓舞人类前进。引自 第二十六回 血海深仇
丁灵琳坐在他旁边,悄悄道:“你不该笑的。” 叶开道:“为什么?” 丁灵琳道:“现在每个人都知道新郎官已失踪了,你再笑,岂非显得有点幸灾乐祸?” 叶开笑道:“不管怎么样,笑总比哭好,今天人家毕竟是在办喜事,不是出葬。”丁灵琳嘟起了嘴,道:“你能不能少说几句缺德的话?” 叶开道:“不能。” 丁灵琳道:“不能?” 叶开笑道:“因为我若不说,你就要说了。” 丁灵琳也板起了脸,看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很愉快。 因为她觉得叶开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而且没有失踪。引自 第 三十 回 护花剑客他忽然挥手,手里的剑立刻洒出了一片光幕。 他的剑轻灵,巧妙。 他出手的部位奇特,剑招的变化奇诡而迅速。 护花剑客本是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几位剑客之一,他的声名并不是骗来的。 你可以骗得到财富,骗得到权力,但无论谁也骗不到武林中的名声。 那只有用血才能换来——用别人的血才能换来。但这次他流的却是自己的血。 轻灵美妙的剑光刚洒出去,还很灿烂,很辉煌,但突然间就已消失。 刀已在他胸膛上。 他的脸已扭曲,但嘴角却还是带着那种讥诮恶毒的笑。 他还是在看着傅红雪,喘息着道:“果然是举世无双的快刀,只可惜无论多么快的刀,也改变不了事实的真相!” 说完了这句话他才倒下去。 他一定要说完这句话才能倒下去,才肯倒下去。引自 第 三十 回 护花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