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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 欢乐英雄(上下)
一个有钱的人如果突然变穷了,只有两种原因:第一是因为他笨,第二是因为他懒。引自 第一章 郭大路与王动还是春天,早上,镖车启行。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开始可真不错。 镖旗迎风招展,趟子手的喊镖声嘹亮入云,郭大路穿着紫罗衫,佩着乌鞘剑,骑在大白马上,春天的太阳刚升起,照得他身上暖暖和和的,远处的春山一碧如洗,燕子正在树上衔泥做巢。 他心里实在觉得愉快极了、得意极了。 他只希望能在路上遇见几个江洋大盗、绿林好汉,那倒并不完全是为了他想露露本事、显显威风,而是为了想多交几个朋友。 朋友愈多愈好。他喜欢朋友,能和这种人交上朋友,岂非也很刺激、很有趣,若再能感化他们改邪归正,岂非更妙不可言。引自 第一章 郭大路与王动郭大路是不是也会觉得有些恐慌,有点难受? 不是,他完全不在乎。 像他这么样有本事的人,还怕没饭吃吗,那岂非笑话? 还是找了家最大的馆子,好酒好菜,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 一个男人吃了顿好饭后,心情总是特别好的,何况还带着六七分酒意,就算最讨厌的人,在他眼中看来都会变得可爱多了。 所以他就将剩下来的银子全都给了很可爱的店小二,所以走出门的时候,他的口袋就变得和刚洗过一样,洗得又干净、又彻底。 下顿饭在哪里?简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是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无论什么事,到了明天,总会有办法的,今天晚上若就为明天的事担心,岂非划不来?引自 第一章 郭大路与王动以前他唱曲的时候,别人常常会拍烂巴掌,听出耳油,还有人问他:是不是在娘胎里就已学会唱了? 也有人说:凭他的嗓子,凭他对乐曲的修养,若是真的去卖唱,别的那些卖唱的人一定没有饭吃。 郭大路虽不愿抢别人的饭碗,怎奈肚子却已开始在唱了——唱空城计。引自 第一章 郭大路与王动过了大半天,他才结巴地说了句:“我来找人……”话未说完,他已像被人用鞭子赶着似的下了楼,夺门而出。这当然不能怪那些店小二,只怪他自己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卖唱的。 “唉,原来一个人相貌长得太好,有时也很吃亏的,也许我长得丑些反而好些。” 郭大路虽然是在叹着气,却几乎忍不住立刻要去照照镜子。引自 第一章 郭大路与王动他的故事为什么不像别的落魄英雄那么好听呢? 这实在没法子,世上本就有很多事听来很美,做来就不美了。引自 第一章 郭大路与王动这人笑道:“你虽是强盗,我却是穷鬼,强盗遇见穷鬼,也只有自认晦气。”引自 第一章 郭大路与王动他们虽然穷,却穷得快乐。 因为他们既没有对不起别人,也没有对不起自己。 因为他们既不怨天,也不尤人,无论他们遇到多么大的困难,多么大的挫折,都不会令他们丧失勇气。他们不怕克服困难时所经历的艰苦,却懂得享受克服困难后那种成功的欢愉。 就算失败了,他们也绝不气馁,更不灰心。 他们懂得生命是可贵的,也懂得如何去享受生命。 所以他们的生命永远是多姿多彩。这一生中,他们做了许多出人意外、令人绝倒的事,你也许会认为他们做的事很愚蠢、很可笑。 但你却不能不承认,他们做的事别人都做不到。 你也做不到。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喜欢听他们的故事。引自 第一章 郭大路与王动
燕七道:“我说的话你不信?” 郭大路道:“连一个字都不信,你说的话简直连三岁大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燕七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就不打算说真话的,因为我早就知道谎话比真话更容易令人相信。”引自 第二章 燕七与蚂蚁她穿着件紧身的红衣服,该细的地方绝不粗,该胖的地方绝不瘦,一张端端正正的瓜子脸,眉似远山,目如春水,笑靥甜甜的,更浓得化不开,只要将她再放大一倍,就是个绝色的美人。引自 第二章 燕七与蚂蚁王动的确好像连一点真功夫也没有,完全是投机取巧。 但若没有一等一的真功夫,又怎能这么样投机取巧?时间又怎能拿得这么准?出手又怎会这么稳? 这不但手脚上要有真功夫,脑袋里更要有真功夫。引自 第二章 燕七与蚂蚁有些人彼此之间,仿佛有种很奇怪的吸引力,正如铁和磁石一样,彼此只要一遇着,就会被对方牢牢地吸住。这些人只要彼此能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开心,睡地铺也没关系,饿两顿也没关系,甚至连天塌下来他们都不会在乎。 世上只有很少几件事能令他们受不了,其中有一样就是眼泪。引自 第二章 燕七与蚂蚁红蚂蚁的人虽小,但眼泪却真不少。 郭大路忽然发觉一个女人眼泪的多少,和她身材的大小连一点关系都没有,愈瘦小的女人,眼泪往往反而愈多。 女人本就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 愈胖的人吃得愈少,愈丑的人花样愈多,愈老的人粉擦得愈厚,衣服愈多的人穿得愈薄。 “唉,女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引自 第二章 燕七与蚂蚁三个人眼看着他们走出去,然后忽然一齐转过去,我看着你,你看着我。 郭大路道:“你早就想放他们走了,是么?” 燕七道:“哦?” 郭大路道:“可是,你又不好意思明说,因为我们也出了力,若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你怕我们不甘心,其实……” 燕七道:“其实你也早就想放他们走了,是么?” 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忽然,一齐大笑了起来。 郭大路笑道:“看来放人不但比杀人容易,而且愉快得多。” 燕七道:“一点也不错,我们若杀了他们,现在绝不会这么开心。” 王动道:“但我们放了他们后,他们若再去害别人,那就不愉快了。” 郭大路摇摇头,大声抢着道:“绝不会,我看他们并不是十分坏的人。就算以前做过不太好的事,此后一定会改过的。” 他忽然挤了挤眼,压低声音,道:“就算他们真的很坏,听到了我这句话后,也一定不好意思再去做坏事了。” 燕七道:“你想他们会不会听到?” 王动道:“当然听得到,这人说话的声音连十里外的聋子都能听得到。” 郭大路笑道:“对了,我嗓子一向不错,以前还有很多人说我是天生的金嗓子,等我心情好的时候我唱两段给你们听听。”王动叹了口气,道:“你若一定要唱,最好等我睡着了再唱。” 他将头又蒙进被里,道:“只要我一睡着,你就算踩到鸡脖子,我都不会醒的。”引自 第二章 燕七与蚂蚁他们就是这么样的人,他们做事的法子的确特别得很。 他们有时做得很对,有时也会做错。 但,无论如何,他们做事,总不会做得血淋淋的,令人觉得很恶心。 他们做的事,不但能令自己愉快,也能够令别人欢乐。引自 第二章 燕七与蚂蚁
有些人很喜欢冬天,因为冬天可以赏雪、赏梅,可以吃热烘烘的火锅,可以躲在热烘烘的被窝里读禁书、睡大觉。 这些乐趣都是别的季节享受不到的。 喜欢冬天的人当然绝不会是穷人,冬天是穷人最要命的日子,穷人们都希望冬天能来得迟些,最好永远莫要来。 只可惜穷人的冬天总是偏偏来得特别早。引自 第三章 林太平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富贵山庄院子里的雪也和别的地方一样白,而且也有几株梅花。但一个人的身上穿的若还是春天的薄衣服,肚子里装的若还是昨天吃的阳春面,他唯一还有心情欣赏的东西就是可以往嘴里吞下去、塞饱肚子的,绝不会是白雪梅花。 郭大路望着院子里的白雪梅花,喃喃道:“这梅花若是辣椒多好。” 王动道:“有什么好?” 郭大路道:“你看,这满地的雪岂非正像是面粉,配上几根红辣椒,岂非正好做一碗辣乎乎的热汤面。” 王动叹了口气,道:“你这人真俗,林逋若听到你的话,一定会活活气死。”郭大路道:“林逋是谁?” 王动道:“连林逋你都没有听说过?” 郭大路道:“我只听说过肉脯,无论是猪肉脯、牛肉脯、鹿肉脯,用来下酒都不错。” 王动道:“林逋就是林君复,也就是林和靖,是宋真宗朝的一位大隐士,隐居在西湖孤山,据说有二十年没有下山一步,除了种梅养鹤外,什么事都不做,世称‘梅妻鹤子’;作的咏梅诗有两句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更是传诵千古。” 郭大路悠悠道:“这么样说来,这位林先生倒的确是位高人。” 王动道:“高极了。” 郭大路道:“但他的肚子若饿得和我一样厉害,还会不会这么高?” 王动想了想,忽然笑道:“到了你这种时候,我想他说不定比你还俗。” 郭大路也笑了。 他忽然发现一个人无论多冷多饿,一笑起来总会觉得舒服得多。引自 第三章 林太平郭大路实在想不到世上还有比他更冷更饿的人,苦笑道:“这人你是从哪里带来的?” 燕七道:“路上。” 郭大路叹了口气,道:“第一次你从路上带了条猫回来,第二次带回条狗,现在居然捡到个人了。照这样子下去,你下次岂非要从路上带个大猩猩回来?”王动笑道:“最好是母猩猩,刚好可以跟你配成一对。” 郭大路也不生气,笑嘻嘻道:“若是母猴子就糟了,我岂非还得叫她一声王大嫂?” 他身材很高大,比王动至少要高一个头,这一向是他最自傲的事。若有人用这件事来笑他,他非但不生气,而且还很得意。 他总认为这样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引自 第三章 林太平这些朋友之间仿佛有种很奇怪的默契,那就是他们从不问别人的往事,也从不将自己的往事对别人说起。引自 第三章 林太平郭大路道:“因为这地方的人都穷得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所以绝没有工夫去管别人的闲事。”引自 第三章 林太平郭大路的一颗心立刻就像鼓槌般“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直等这女孩子已转过街角,他还是痴痴地站在那里。 又过了很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地方果然是卧虎藏龙……” 燕七笑道:“恐怕不是藏龙,是藏凤吧。” 郭大路道:“对对对,对极了。古人说,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这句话果然一点不差。” 他忽然挺起胸,道:“你看我长得怎么样?” 燕七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几眼,答道:“还不错,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珠,笑起来也蛮有人缘的。” 郭大路道:“你若是女孩子,会不会看上我?” 燕七抿嘴一笑,道:“也许……” 郭大路忽然见他笑得不但很妩媚,而且也很像女孩子,也忍不住笑道:“但你若是女孩子,世上只怕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 燕七板起了脸,道:“能受得了你的女人只怕也没几个。”郭大路道:“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说我长得蛮好看的么?” 燕七道:“可是你又脏、又懒,又靠不住,女人喜欢的绝不会是这种男人。” 郭大路笑道:“那只因为你不是女人,其实女人就喜欢这样子,这样子才是男儿本色。” 燕七看来好像要吐了,苦着脸道:“你认为刚才那女孩子看上了你?” 郭大路道:“当然,否则她为什么对我笑?” 燕七忍住笑,道:“女孩子的笑有很多种,她们看见一个人呆头呆脑的样子就会笑,看到癞蛤蟆、猪八戒时也会笑的。”引自 第三章 林太平
有人说:女人是祸水。 有人说:没有女人,冷冷清清;有了女人,鸡犬不宁。 这些话自然是男人说的。但无论男人们怎么说,女人总是这世界上所不能缺少的。一万个男人中,至少有九千九百九十个宁愿少活十年也不能没有女人。 有人说:钱可通神。 有人说:金钱万恶。 但无论怎么说,钱也是任何人都不能缺少的。一个人若是没有钱,就好像一口空麻袋,永远都没法子站得直。这两样东西不但可以令最聪明的人变成呆子,也可以令最要好的朋友变成冤家。 四个光棍的男人中若是忽然多了个女人,那情况简直就像一只筷子忽然伸到装着四个生鸡蛋的碗里去,想不搅得一塌糊涂都不行。 王动、郭大路、燕七、林太平,这四个人过得本来的确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因为他们既没有钱,也没有女人。 他们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觉得很快乐,因为那倒霉的“昨天”总算已过去,今天又充满了希望。 可是,忽然间,这两样东西都来了,你说要命不要命?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王动道:“我从来不跟老鼠打交道,也不跟它们一般见识——只有猫才会跟老鼠斗气。”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雪已住,星月升起。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但那两个孩子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两人都是大大的眼珠,都梳着朝天辫子,笑起来都有个酒窝。 而且他们的酒窝并不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两个人的酒窝都在右边。 王动忍不住问道:“谁是小玲珑?谁是小金刚?” 两个孩子一齐道:“你猜猜看。” 王动眨了眨眼,道:“小金刚旁边的是小玲珑,小玲珑旁边的是小金刚,对不对?” 两个孩子,一齐笑了,其中一个忽然跑过来,凑到王动耳旁,悄悄说了两句话,又笑道:“这是我们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这孩子的笑声如银铃,原来是个女孩子。 郭大路拉起了另一个孩子的手,道:“小玲珑是你姐姐,对不对?” 这男孩子摇头道:“不对,她是我妹妹。” 话还未说完,小玲珑已叫了起来,道:“笨蛋!我早就知道男孩子都是笨蛋,被人一骗就骗出来了。” 小金刚涨红了脸,抗声道:“你不笨,你聪明,你为什么要打扮得和男孩子一样?” 这孩子的话倒真是一针见血——女人都瞧不起男人,认为男人是笨蛋,但又偏偏希望自己是个男人,这就是女人最大的毛病。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酸梅汤又瞧了他一眼,道:“看来你好像有很多心事……” 郭大路忽然打断了她的话,道:“这人本来就像个女孩子。” 林太平瞪了他一眼,脸色已有点变了。 酸梅汤抢着笑道:“难道只有女孩子才能有心事?这么样说来,男人岂非真的全都变成没心没肺的傻蛋了吗?” 林太平瞧着她,目光充满了感激。 郭大路耸了耸肩,道:“就算男人全都没心没肺,至少都有肚子。” 酸梅汤吃吃笑道:“你不说我倒差点忘了……” 她放下篮子,掀起盖在上面的纸,自己先撕下条鸡腿,又笑道:“其实女人的肚子也并不比男人小多少,只不过有时不好意思吃得太多而已。” 小金刚道:“可是你为什么从来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呢?”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若说世上还有什么事能令一个又脏又懒的男人变得勤快起来,那就是女人。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林太平连嘴唇都有点发青,看样子好像立刻就要晕过去,过了很久很久,才长长吐出口气,道:“若有谁还能找到比你们更脏的人,我情愿跟他磕头。” 王动笑道:“你现在就磕吧,比我们脏的人满街都是。”林太平拼命摇头,道:“我不信。” 王动淡淡道:“我们的人虽脏,心却不脏,非但不脏,而且干净得很。一个人的心若是脏的,他就算每天用肥皂煮十次,也不算干净。” 林太平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巴掌,道:“有道理,很有道理。一个人若是活得快快乐乐,问心无愧,吃不吃饭都没关系,洗不洗脸也没关系。” 他仰面大笑了三声,跑到院子里,在地下打了个滚,大笑道:“我想通了,我想通了……我以前为什么一直想不通呢?” 王动和燕七含笑瞧着他,像是也都在替他高兴,因为他们也都已看出他本来的确有件很重的心事。 他本来一直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现在才知道并没有做错。 一个人活着,就要活得问心无愧,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郭大路却在洗脸,嘴里还喃喃道:“不洗脸没关系,洗脸也没关系,是不是?”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后面的院子比前面小些,院子种满了竹。以前每当风清月白的夏夜,主人就会躺到这里,听那海浪般的竹涛声。 所以这里也和其他许多种了竹子的院子一样,叫作“听竹小院”,那一排五间屋子,就叫作“听竹轩”。 可是等到王动做主人的时候,就替它改了个名字,叫“有竹无肉轩”,因为他觉得“听竹”这名字本来虽很雅,现在却已变得很俗。 他认为第一个用“听竹”做轩名的人虽然是个很风雅的聪明人,但第八十个用“听竹”做轩名的人就是俗不可耐的笨蛋了。 现在这院子里非但“无肉”,连竹子都几乎被砍光了。 竹子可以做晒衣服的竹竿,也可以用来搭凉棚,所以王动常常拿竹子去换肉。一个人肚子很饿的时候,就常常会忘记风雅是怎么回事。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王动道:“什么事都能做,只有贼是万万做不得的。你只要做了一次贼,尝着了甜头,以后别的事就全都不想做了,一辈子就都得做贼。”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富贵山庄名副其实的时候虽然并不长,但他们却还是快乐的。 因为他们作了个最聪明的选择。 他们放弃了财富,却留下了良心。 这也许就是富贵离他们最近的时候,但他们并不贪图富贵,也不要以贪婪、卑鄙、欺诈的方法去攫取富贵,所以他们永远快乐,就像沐浴在春日阳光中的花草一样。 他们知道快乐远比财富可爱得多。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人说官话。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酒渐渐在瓶子里下降的时候,责任心就在他们心里上升起来。 喝了人家的酒,就该替人家做事。 他们绝不是白吃的人。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金狮子长长吐出口气,望着窗外的天色,喃喃道:“一天过得好快。” 可是在有些人看来,这一天就好像永远也熬不过去似的。引自 第四章 元宝·女人·狗
棍子并不是人人都喜欢的东西。 但棍子却很有用。 棍子也比剑势利,他一棍打下去的时候,往往会先看看打的是什么。 剑若出鞘,就只找人致命的弱点。引自 第五章 剑和棍子燕七悠悠道:“只要是女人,你就觉得有趣么?” 郭大路笑道:“大多数女人的确都比男人有趣些,太丑太老的自然是例外。”引自 第五章 剑和棍子懒人永远有很充足的理由拒绝做事的。引自 第五章 剑和棍子他年纪看来比谁都轻些,但心事却比谁都重。引自 第五章 剑和棍子夜似已很深,又似乎还很早。 有人说:“时间是万物的主宰,只有时间才是永恒的。” 这句话在这里却好像并不十分正确。 在这里的人虽然不会利用时间,却也绝不做时间的奴隶。引自 第五章 剑和棍子王动非但不动,也很少说话。 他说的话往往就是结论。 但这次下结论的人却不是他,是郭大路自己。 郭大路叹了口气,苦笑道:“看到阿猫阿狗都会交朋友倒没关系,一看到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了的人才真的混账加八级。” 林太平皱了皱眉,道:“你说的是谁?” 郭大路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说的就是我。”引自 第五章 剑和棍子其实郭大路倒也不是真的糊涂,只不过有很多事他根本懒得认真去想,只要他去想,他比谁都明白。 林太平忽又道:“你还做错了一件事。” 郭大路叹道:“郭先生做错事不稀奇,做对了才是奇闻。”引自 第五章 剑和棍子他很明白,却还是忍不住要冲动。这虽然并不是种好习惯,但至少也比那些心肠冷酷、麻木不仁的人好得多。引自 第五章 剑和棍子黑衣人也有种习惯——他永远不愿走在任何人的前面。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谦虚多礼,只不过因为他宁可用眼睛对着人而不愿用背。 这习惯虽然也不太好,却至少已让他多活了几年。引自 第五章 剑和棍子
他眼睛里充满了得意之色,仿佛在说:“这就是我的手段,我既然不信任你,你为何又要信任我呢?”引自 第六章 送不走的瘟神燕七道:“你认为他做错了事?” 郭大路道:“他做的事也不能说不对,但用的手段却太卑鄙、太可恶。” 燕七道:“他若永远不杀错人呢?” 郭大路怔住了。 燕七笑了笑,道:“这世上有些事本就是任何人都没法子去管的。何况棍子虽可恶,却很有用,有些人的确就要他这种人去对付。” 郭大路忽也笑了笑,道:“你以为他这种人就没有人能对付得了?” 燕七道:“谁能对付他?你?” 郭大路道:“也许是我,也许是别人,无论是谁都没关系,我只知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迟早总有人去对付他的。”引自 第六章 送不走的瘟神这就是郭大路之所以为郭大路。 他不但对人生充满了热爱,而且充满了信心。 他确信真理永远不灭,公道永远存在。 他确信正义必定战胜邪恶,无论什么样的打击都不会让他失去这种信心。引自 第六章 送不走的瘟神郭大路瞧着他,瞧着他冷冰冰的眼睛,冷冰冰的脸,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友情的温暖。 他若想去做一件事,就没有人能拦得住。 能拦住他的只有朋友。引自 第六章 送不走的瘟神郭大路道:“这剥皮老板又是谁?凭什么能令他们如此客气?” 王动沉吟道:“也许就因为他谁都不是,所以人家才会对他客气。”引自 第六章 送不走的瘟神郭大路一拳击出,棍子的招式已变,肘一沉,爪上翻,十指如钩,如抓似削,击向郭大路的腕脉。郭大路简直连瞧都没有瞧见,招式连一点都没有变。 “不变就是变,以不变应万变。” 这一招正又是武功中最高妙的原则。引自 第六章 送不走的瘟神他对自己很满意,也没有追击。 “乘胜追击”这句话他并不是不知道,可是别人既然已示弱认输,既然已退了下去,又何必再追呢? 赶尽杀绝这种事郭大路是从来不会做的。引自 第六章 送不走的瘟神
郭大路道:“我师傅倒有不少,教出来的徒弟却只有我一个。” 金狮子道:“不知是哪几位?” 郭大路道:“启蒙的恩师是‘神拳泰斗’刘虎刘老爷子,然后是‘无敌刀’杨斌杨二爷子、‘一枪刺九龙’赵广赵老师、‘神刀铁胳臂’胡得扬胡大爷……” 金狮子瞪大了眼睛在听着,他名字说得愈多,金狮子的眼睛瞪得愈大,仿佛已怔住。 这些名字他实在连一个也没听说过。 武林中有样很妙的事,那就是外号起得愈吓唬人的武功往往愈稀松平常,尤其是“一枪刺九龙”“神刀铁胳臂”这一类的名字,更像是走江湖卖把式的,真正的名家宗主,若是起了个这么样的名字,岂非要叫人笑掉大牙。 郭大路好不容易才把这些响当当的名字说完了,笑道:“家师们的名字,你可听说过?”金狮子咳嗽两声,道:“久仰得很,咳咳,久仰得很。”引自 第七章 床底下的秘密棍子忽然站起来,道:“我醉了,告辞了。” 他明明连一滴酒都没有喝,明明是睁着眼睛在说瞎话,但谁也不想揭穿他。 大家都觉得这假话说得很是时候。引自 第七章 床底下的秘密林太平道:“我只奇怪一样事,我们明明谁都没有往床这边瞧过一眼,金狮子怎么会怀疑到床底下有毛病?” 王动道:“也许就因为我们谁都没有往床这边瞧过一眼,所以他才会怀疑。”引自 第七章 床底下的秘密你愈是故意装着对一件事全不关心,反而显得你对它特别关心。 尤其是女孩子。一个女孩子若是对别人全都很和气,只有对你不理不睬,那也许就是说她心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引自 第七章 床底下的秘密燕七也笑了。 他笑得很特别,也很好看。 别人开始笑的时候,有的是眼睛先笑,有的是嘴先笑。 他开始笑的时候,却是鼻子先笑,鼻子先轻轻地皱起一点点,然后面颊上再慢慢地现出两个很深很深的酒窝。引自 第七章 床底下的秘密
燕七道:“你武功虽也不太怎么样,但他们还教不出你这样的徒弟来。” 郭大路笑道:“我学的并不是他们武功的长处,而是他们武功的短处。”燕七皱眉道:“短处?” 郭大路道:“我若看到他们武功有什么破绽缺点,自己就尽量想法子避免。这就叫‘三人行,必有我师’,无论从什么人你都能学得点东西的。” 燕七瞟了他一眼,道:“看不出你倒有点学问。” 郭大路正色道:“在你面前,我也用不着谦虚,我的学问本来就大得很。”引自 第八章 麦老广和他的烧鸭子郭大路道:“金狮子的鼻子最灵,他既已见过你,你身上的味道就瞒不过他的鼻子,所以你才故意来做这行生意。” 他耸起鼻子长长吸了口气,才接着道:“因为无论任何人身上的味道,都绝不会有烤鸭那么浓的,就算有狐臭的女人都不例外。” 凤栖梧道:“还有没有?” 郭大路道:“还有,我听说凤栖梧是个一毛不拔的小气鬼,就算是偷来的银子都舍不得花,甚至连老婆都舍不得娶一个;而我这阵子见到的人,再也没有比你更小气的了,放着新鲜的酒肉舍不得吃,却专门吃我们剩下的剩菜冷饭。” 他忽然笑了,接着道:“我现在才发现你这凤栖梧的名字取得真是妙极了,人家林逋是梅妻鹤子,你的妻子就是你自己,所以叫作‘妻吾’。” 他似乎对自己的幽默感欣赏极了,自己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别人都没有笑,也笑不出。 凤栖梧冷冷地瞧着他,等他笑完了,才冷冷道:“还有没有?” 郭大路道:“没有了,这些已经够了,三样事加起来,所以凤栖梧就是麦老广,麦老广就是凤栖梧。” 凤栖梧道:“想不到你这样的混小子,也有聪明的时候。” 郭大路道:“就算是最笨的人,一生中也会聪明一两次的;何况我本来就是个天才,只不过偶尔会装装糊涂而已。”引自 第八章 麦老广和他的烧鸭子老狐狸的毛病就是太多疑,不但怀疑别人,也怀疑自己。引自 第八章 麦老广和他的烧鸭子王动道:“我早就说过,黑吃黑反而有趣,怕只怕吃到鼻子里去。”引自 第八章 麦老广和他的烧鸭子黑衣人这才向王动他们拱了拱手,笑道:“无论哪一行里都有败类,六扇门里也不例外。但望四位下次见到捕快时,莫要以为人人都和他们一样。”引自 第八章 麦老广和他的烧鸭子黎明。城里又恢复宁静,风还是那么吹,雪还是那么落。世上有些东西本就不是其他任何事所能改变的。有些人也一样。引自 第八章 麦老广和他的烧鸭子燕七道:“我实在猜不出你究竟是真聪明?还是真糊涂?” 王动悠然道:“你说他糊涂时他偏偏聪明得很,你说他聪明时他反而糊涂了。”引自 第八章 麦老广和他的烧鸭子
郭大路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原则。 他吃鸭子的原则是:“有肉的时候,绝不啃骨头,有皮的时候,绝不吃肉。” 现在鸭子的皮都已被剥光了,剥了皮的鸭子看来就像是个五十岁的女人被剥光了衣服,忽然变得说不出的臃肿可笑。柚子却像是二十岁的女人,皮剥得愈干净,就愈好看。 很少人能从鸭子身上联想到女人,郭大路能。 酒已喝下他肚子,钱已装进他口袋的时候,无论从任何东西上,他都能立刻联想到女人。引自 第九章 菩萨和臭虫“一个人的确不该撇开他的朋友,无论想干什么,也得跟朋友在一起,除了朋友外,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呢?” 郭大路忽然变得又珍惜友情,又多愁善感起来——无论谁又穷又饿的时候,他都会变成这样子的。 幸好明天又要和他们见面了,但他只希望时间过得愈快愈好。 “我这么样想他们,他们说不定早已忘了我,王动一定早已呼呼大睡,燕七说不定正在跟他的佳人打情骂俏。” 想到这里,郭大路又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忽然发现自己实在是个很重友情的人,觉得自己对朋友,总比朋友对他好。 于是他又觉得安慰,安慰中又带着点伤感。 这种心情使他暂时忘记了别的。 他忽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引自 第九章 菩萨和臭虫一个饿得发晕的人,通常都不太讲理的。引自 第九章 菩萨和臭虫郭大路这才松了口气——做过贼的人,心总是比较虚的。引自 第九章 菩萨和臭虫他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心里想吃的东西全说出来,虽然没吃到,至少也解解馋。 只可惜他实在说不下去了,因为再说下去,他口水立刻就要流下来。引自 第九章 菩萨和臭虫窗下就是奎元馆的后门,后门对着条小河,河上有条小桥。 河水虽然又脏又臭,小桥虽然又破又旧,但现在太阳刚升起,淡淡的阳光照着河水,河水上的晨雾还未消散,微微的风吹着河畔的垂柳,风中隐隐传来鸡啼,看来倒真还有几分诗情画意。煞风景的是,桥对面正有个背着孩子的妇人蹲在河畔洗马桶。引自 第九章 菩萨和臭虫
被人骗得这么惨,本是很恼火的事。 但他们却认为很可笑。 燕七指着郭大路,笑道:“王老大说得一点也不错,该聪明的时候你反而糊涂了;不但糊涂,而且笨;不但笨,而且笨得要命。” 郭大路也指着他,笑道:“你呢?你也并不比我聪明多少。” 林太平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等他们笑声停下来,才问道:“你们笑完了没有?” 郭大路喘着气,道:“还没有笑完,只不过已没力气再笑。” 林太平道:“你们认为这件事很可笑?” 王动忽然翻了翻白眼道:“不笑怎么办?哭么?” 这就是他们做人的哲学。 他们会笑,敢笑,也懂得笑。 笑不但可以令人欢愉,也可以增加你对人生的信心和勇气。 “笑的人有福了,因为生命是属于他们的。” 林太平看来却笑不出。 郭大路道:“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样笑?” 林太平道:“若是笑就能解决问题,我一定比你们笑得还厉害。” 郭大路道:“笑就算不能解决问题,至少总不会增加烦恼。” 他又笑了笑,接着道:“何况,你若学会了用笑去面对人生,渐渐就会发觉人生本没有什么真正不能解决的问题。”林太平道:“无论你笑得多开心,还是一样被人骗。” 郭大路道:“你不笑还是一样被骗了,既然已被骗,为什么不笑?” 林太平不说话了。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郭大路又一屁股坐了下去,苦笑道:“如此说来,这些伙计岂非全发了财?” 王动道:“他们也发不了财——他们迟早也会输给别人的。” 郭大路慢慢地点着头,喃喃道:“不错,来得容易去得快,怎么来的怎么去。” 王动道:“但我们对人类总算也有点贡献。” 郭大路道:“什么贡献?” 王动道:“钱流通得愈快,市面愈繁荣,人类就是这样进步的。” 郭大路想了想,苦笑道:“你说的话好像总有点道理。” 王动道:“所以你也不必难受。”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以前有个很聪明的人说过一句很聪明的话:“被人当作冤大头和疯子,其实也是件很有趣的事,甚至比被人当作英雄圣贤更有趣。” 那伙计并不是聪明人,当然没听过这句话,就算听过,也不会懂。 这句话其中的道理,本就很少有人能听得懂的。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世上有两种人。 一种人做的事永远是规规矩矩、顺理成章,他们做的事无论谁都能猜得出,都能想得通。 另一种人做事却不同了,他们专喜欢做些神出鬼没的事,非但别人想不通他们在做什么,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想不通。 王动就是这种人。 林太平也是。 但世上却还有样东西比这种人更神出鬼没。 那就是钱。 你不想要钱的时候,它往往会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来了。你最需要它的时候,却往往连它的影子都看不到。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郭大路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小调,曲调也许已流传很久,歌词却一定是他自己编的。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编得出这种歌词来。 “来的时候威风,去的时候稀松。来的时候坐车,去的时候乘风。来的时候当当响,去的时候已成空。来的时候……” 燕七忽然道:“你在唱什么?” 郭大路道:“这叫‘来去歌’,来来去去,一来一去,去的不来,来的不去。” 燕七忽地跟着他的调子唱道:“放的不通,通的不放,放放通通,一通一放。” 郭大路道:“放什么?” 燕七道:“狗屁。这叫放狗屁。” 郭大路板着脸道:“你们用不着臭我,以前有人求我唱,我还懒得唱哩。” 王动点点头,道:“我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燕七眨眨眼,道:“是什么人?” 王动道:“聋子。” 郭大路想板起脸,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王动道:“哭虽然没有笑好,但一个人偶尔能大哭一场也不错。” 郭大路叹道:“我还是宁可笑,一个人要笑的时候,至少用不着躲在树后头。” 燕七也叹了口气,道:“而且你无论怎么笑都不必怕人家来看热闹。” 你愈怕别人看热闹,愈有人来看热闹。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燕七瞟了王动一眼,悄悄道:“我们最后那一把的确不该赌的,既然已输定了,就不该想翻本。” 王动淡淡道:“赌钱的人若不想翻本,靠赌吃饭的人早就全都饿死,你总不至于想看人饿死吧。”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郭大路忽然不说话了,眉目中间似乎露出了一丝悲伤之色。 燕七忽然发现这人也许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开心,说不定也有些伤心事,只不过他一直隐藏得很好,从不让别人知道。 他只让别人知道他的快乐,分享他的快乐。从不愿别人来分担他的痛苦和忧郁。 燕七看着他,一双眸子忽然变得分外明亮。 他和郭大路相处得愈久,愈觉得郭大路确实是个很可爱的人。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郭大路也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道:“看来无论是金窝银窝,也比不上你那狗窝。” 王动瞪眼道:“我的狗窝?” 郭大路笑了,道:“我们的狗窝。”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黄昏。 夕阳满山。 半枯的秋草在夕阳下看来宛如黄金,遍地的黄金;石板砌成的小径斜向前方伸展,宛如黄金堆中的一串白玉。风在吹,鸟在啼,秋虫在低语,混合成一种比音乐还美妙的声音,它美妙得宛如情人的耳畔低语。 满山弥漫着花的香气、草的香气、风的香气。甚至连夕阳都仿佛被染上了芬芳,芬芳得宛如情人鬓边的柔发。 人生原来竟如此芬芳,如此美妙。 郭大路长长叹了口气,大笑道:“我现在才知道穷原来也是件很开心的事。” 燕七道:“开心?” 郭大路说道:“有钱人有几个能享受到这样的美景?能呼吸到这样的香气?他们只能闻得到铜臭气。” 燕七也笑了。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王动忽然道:“有钱也并不是坏事。” 郭大路道:“穷呢?” 王动道:“穷也不坏。”郭大路道:“什么才坏?” 王动道:“什么都不坏,坏不坏只看你这个人懂不懂得享受人生。” 郭大路仔细咀嚼着他这句话,心中忽然充满了温暖、幸福,和满足。 他满足,只因他能活着。 他活着,就能享受人生——如此美妙的人生。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所以,朋友们,你绝不要为有钱而烦恼,更不要为穷而烦恼。 只要你懂得享受人生,你就算没有白活。 那么有天你就算死了,也会死得很开心。 因为你活得也比别人开心。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马车不能上山,他们就走上山。 他们走得很慢。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走得多慢,总还是会走到的。 天已渐渐黑了。 他们也绝不担心。 因为他们知道天很快还会亮的。 所以他们心中充满了欢愉,就连林太平眼睛都明亮了起来。他们终于看到了王动那栋房子,虽然是栋又旧又破的房子,但在这夕阳朦胧的黄昏时看来,也美丽得有似宫殿。 每个人都有座宫殿,他的宫殿就在他心里。 奇怪的是,有些人却偏偏找不到。 王动尖锐的面容也变得柔和起来,忽然笑了笑,问道:“你们猜猜,我回去后,第一件事想干什么?” 郭大路和燕七同时抢着道:“上床睡觉。” 王动道:“答对了。”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这淡淡的笑容,正象征着他对人生了解得多么深刻。 所以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很大的要求。 他给的时候,从没有想到要收回来——这也许就是他为什么活得比别人快乐的原因之一。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郭大路笑道:“我们何必猜?只要进去看看,岂非就知道了?” 这本来也是种很正确的态度,但这次却错了。 他们进去看了,还是不知道。引自 第十章 杀人与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