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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 陆小凤传奇7:剑神一笑
“像我这么样一个小叫花,在这么样一个穷得几乎快要被别人杀掉煮成人肉汤的地方,我居然还能够活下去,我当然还另有副业。” “副业?”陆小凤问,“什么副业?” “要讲起这一类的事,可就是件很大的学问了。”小叫花忽然挺起了胸坐起来,“在这一方面,我可真的可以算是个专家。” 陆小凤对这个小叫花,好像愈来愈感兴趣了。 小叫花又说:“老实告诉你,我的副业还不止一种哩。只可惜在我七八十种副业中,真正能够赚钱的只有两种。”“哪两种?” “第一种,最赚钱的就是碰上你们这种从外地来的冤大头。”他指着陆小凤说,“像你们这种冤大头的钱不赚也白不赚,赚了也是白赚。” 陆小凤苦笑:“你说的真他妈的对极了,我现在简直好像渐渐有一点快要佩服你了。” 他又问这个小叫花:“可是如果没有我这样的冤大头来的时候,你怎么办呢?” “那只有靠我第二种副业了。”小叫花说,“我第二种副业就是偷,有机会就偷,见钱就偷,六亲不认,能偷多少就偷多少,偷光为止。” 这就是这个小叫花生存的原则。 可是陆小凤对他并没有一点轻视的意思,也没有想要把一个大巴掌掴到他的脸上去,反而心里觉得有一种深沉的悲哀。 ——这个世界上岂非有很多很有面子的人,生存的原则和这个不要脸的小叫花一样。引自 第二章 一个穷得要死的人 /4
一个人之所以能够成功,就因为他往往能够凭着一股超人的意志力和求生力,超越他自己体能的极限。 一个在别人眼中认为随时随地都会死的人,之所以能够不死,道理也是一样的。引自 第三章 王大眼的杂货店 /9老板娘搂住了他的脖子,像拍小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脸。 “小少爷,你懂不懂有很多人就好像苍蝇一样,一看见大便就会不要命地飞过来。”她的眼已眯起,“金银珠宝就是他们的大便。” “那么苍蝇是些什么人呢?” “苍蝇也就是一些既不是东西也不是人的人。”老板娘说,“强盗、逃犯、凶手、恶棍、采花贼和一些出卖了朋友的畜生,他们被人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就会变成苍蝇,就会嗡嗡嗡地飞到一堆大便上去,这些大便当然是愈远愈好。” 她把坛子里最后一口酒也喝了下去:“黄石镇上的这一堆大便当然是最远的。”陆小凤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快要变成一只女醉猫了,因为他知道那一坛酒是多么烈的酒,所以他一定还要趁她没有醉之前问她一些话。 “你说的这一些苍蝇之中,是不是有一些一流的高手?” “大概是吧。” “难道你认为这些来投靠沙大户的强盗凶手之中,有人能杀柳乘风?” “我也不知道。”老板娘的眼睛已经阖了起来,“如果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 说完了这句话,老板娘的眼睛就再也张不开了。 对一个已经喝醉,而且已经睡着的女人,连陆小凤都没有法子。 除了直接去找沙大户之外,他实在连一点法子都没有。引自 第三章 王大眼的杂货店 /9
沙曼阁,字观云,好学道,十三岁入庠,十七岁中举,十八岁即高中,点翰林、入清流,少年清贵,想不风流也不可能了。 可是风流也要付出代价的。 风流轻狂,风流环薄,风流清贫,风流早死。 为什么一个才情绝代的词人要忍心把他的浮名——把他不是浮名的浮名换作浅酌低唱? 那只不过是风流而已。 风流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得又如何?失又如何?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一芥子即一世界,一刹那即一永恒。沙曼阁的风流,换来的结果,就是要他们沙家的人一辈子都要发配到边疆去做流民。 可是他们沙家的流民,在黄石镇上,过的却是非常贵族化的生活。 因为沙曼阁是个读书人,到了黄石镇之后还不到一年,就在附近一个山坑里挖掘到黄金。 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金子更实在、更宝贵的? 贩夫走卒、妇孺幼童、蛮汉村夫,他们也许不知道珍珠玛瑙翡翠碧玉书帖名画汉玉古碑细瓷,可是黄金呢?引自 第四章 大户人家里的杀手 /36他笑得非常愉快:“有钱的人就好像有名的人一样,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比别人方便一点。” 这一点谁都不能不承认。 陆小凤听到有道理的话总是会露出很佩服的样子。引自 第四章 大户人家里的杀手 /36他生气,陆小凤不气,陆先生一向只会气人,不会气自己。 看到他这种很高兴的样子,本来很生气的沙大户忽然也笑了起来。 “原来我上了你的当了。” “你上了我什么当?” “你是故意在气我,我居然就真的生了气。”沙大户说,“我简直好像是个傻瓜。” 其实他一点都不傻,陆小凤无缘无故地气他。 这两个人从一见面开始,所说的每句话都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好像两个武林高手在过招一样,都想把对方压倒。 “我看得出你也跟我一样,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沙大户说,“我一向最喜欢这种人。” “只可惜你长了胡子。”陆小凤又故意叹了口气,“你大概也知道陆先生一向只喜欢美女。” 这一次沙大老板不再生气了,时常生气绝不是件好事,尤其有碍健康。引自 第四章 大户人家里的杀手 /36沙大老板不理会他,否则就又要生气了。 别人要气你,你不气,才是高竿,能够做一个大老板,没有一两下高竿怎么能罩得住?引自 第四章 大户人家里的杀手 /36
江湖人通常有个绰号,名字可以狗屁不通,绰号却一定有点道理。 陆小凤既不小也不是凤,连凤和凤的老婆“凰”长得是什么样子他都没见过,西门吹雪当然也不会真的去吹雪。 李寻欢能寻找的通常只有烦恼,李坏并不坏,胡铁花和一朵铁花之间,用八竿子也打不出一点关系来。可是沙大户就是大户,小叫花就是小叫花,王八蛋就绝不是臭鱼。引自 第五章 棉花七两 面具一张 /44
春日迟迟,春天虽然还被留在江南,也不知要过多久才会到这里,可是大地间,多少已经有了一点春意。 从沙大户的庄院回到老王的杂货铺,要走一段很长的黄土路,融雪使沙土变成了泥泞,人走在上面,走一步就是一脚泥。 这种感觉是令人非常不愉快的。 陆小凤又不愿施展轻功,他很想领略一下这种略带凄凉苦涩的荒漠春色,这种清冷的空气,对他的思想也很有帮助。他很快地就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找两根比较粗的树枝,用匕首削成两根长短一样的木棍,绑在脚上,当作高跷,就可以很愉快地在泥泞上行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一把匕首。引自 第六章 冒牌大盗的亡命窝 /55现在大概是午时左右,风吹在身上居然好像有点暖意,陆小凤心里虽然有很多问题不能解决,还是觉得很舒服。 他绝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要把钱财守住不放的人,也绝不会把烦恼守住不放。 他常说:“烦恼就像是钱财,散得愈快愈好。”引自 第六章 冒牌大盗的亡命窝 /55一阵风吹过,路旁那一排还没有发出新芽来的枯树梢头,簌簌地在响。引自 第六章 冒牌大盗的亡命窝 /55“沙大老板总是喜欢很神秘地告诉别人,他家里窝藏着多少个亡命江湖的大盗,偶尔还会假装不小心地透露出几个名字来。”金七两说,“他说出来的名字,的确都是轰动过一时的。” 他说:“看见别人听到这些名字之后的反应,沙大老板总是会觉得愉快的。” 陆小凤笑了。 “能够把几个声名赫赫的江洋大盗,窝藏在家里,倒真的是件很过瘾的事。”陆小凤说,“不但他自己觉得过瘾,别人也会觉得他很有面子。”金七两叹了口气:“大老板都是要面子的,只不过这位沙大老板要得太过分了一点。” “怎么样过分?” “他要面子,已经要得快要没有面子了。” “为什么?” “因为他窝藏的那些大名鼎鼎的巨盗,全都是冒牌货。”金七两说,“这些人知道大老板的脾气,所以就投其所好,有的自称为横行江淮间的某某某,有的打着杀人如麻的某某某的旗号。” “其实呢?” 金七两苦笑:“其实他们全都只不过是些下三流的小贼而已,非但没有蛇郎君那一号的人物,连个像样的角都没有。” 他问陆小凤:“在这一群胡说八道混吃混喝的小王八蛋里面,怎么会有你要找的人?” 陆小凤愣住。 听见这种事,他当然也会觉得很好笑,可是现在却笑不出。引自 第六章 冒牌大盗的亡命窝 /55“你说这地方好玩?” “当然好玩。”陆小凤说,“好玩极了。” 他说的不是假话。 愈危险愈刺激的事情愈好玩,愈不能解释的问题愈能引起陆小凤的兴趣。 这本来就是陆小凤的一贯作风。引自 第六章 冒牌大盗的亡命窝 /55
他忽然发现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女人,在这段时候,她好像已经变了七八十次,有时变得很刁蛮,有时却又很讲理,有时像个老姑婆,有时像个小狐狸。 陆小凤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女人连一点可以吸引他的地方都没有,只觉得这个女人最大的长处就是修理男人,所以无论什么样的男人看到她,都应该赶紧快马加鞭逃之夭夭。引自 第八章 玉佩会不会跑 /77总是喜欢去揭发别人隐私的人,就好像一条总是喜欢吃大便的狗一样,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去探听人家的隐私,也正如谁都不知道为什么狗总是要吃大便。引自 第八章 玉佩会不会跑 /77
他也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但是只要一碰见可怜的人,他的心总是会变得特别软的。引自 第九章 好快的刀 /97陆小凤从来不肯随便下判断,就算他明知道一个人是凶手,在没有找到证据的时候他也不会动的。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愿冤枉好人。 江湖中有很多人都说,他和从前那位在活着的时候就已成为神话般传奇人物的楚香帅有很多相同之处,其实他们相同的地方并不多。 他们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楚留香风流蕴藉,陆小凤飞扬跳脱,两个人的性格在基本上就是不同的,做事的方法当然也完全不同。 他们两个人只有一点完全相同之处。 ——他们都是有理性的人,从不揭人隐私,从不妄下判断,从不冤枉无辜。 所以他们这一生做人都做得心安理得,因为他们问心无愧。引自 第九章 好快的刀 /97找人是件很奇怪的事,有时候你不想去找一个人,他总是随时随地都会在你眼前出现,等你要找他的时候就找不到了。引自 第九章 好快的刀 /97天色极暗,因为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候,而且无星无月无灯。 本来颜色极明媚的小园,现在也像是被泼墨染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引自 第九章 好快的刀 /97小园里后墙边摆着七八个养金鱼的大水缸。 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很少有不养金鱼的,这是一种生活习惯,也是一种派头。 往日的繁华虽然如烟如梦,有些习惯和派头却还是改不了的。 只可惜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到哪里去找金鱼?到哪里去找水?所以我们这位昔日王妃的庭园中只得空留下一排金鱼缸。引自 第九章 好快的刀 /97
——情感有时候就像是眼罩,常常都会把一个人的眼睛罩住,当然看不见他本来应该看见的事。 幸好现在他看见了,不幸的也是他现在看见了。 在幸与不幸之间,往往是一段空白。 空白的时候,就会发呆。 发呆的时候,就是别人的机会。引自 第十章 打破金鱼缸 /105在江湖中,每天每夜每时每刻,有多少人为了求生求名而做生死之决战,也不知有多少人生,有多少人败,有多少人死,有多少人胜。 如果你能想到这一点,那么你就知道生死存亡胜败,是系于多么微妙的一刹那间。引自 第十章 打破金鱼缸 /105
春夜、夜雨、巴山。 春夜的夜雨总是令人愁,尤其是在巴山。落寞的山岭,倾斜的石径,泼墨般的苔痕,多少前辈名侠的凄惨往事都已被埋葬在苔痕下,多少春花尚未发,就已化作泥。 春泥上有一行脚印,昨夜雨停后才留下的脚印。 今夜又有雨。引自 第十一章 巴山夜雨话神剑 /112其实她也知道这句话非但不该问,而且问得多余。 ——人在巴山夜雨孤灯下,心却在灯红酒绿间的一个可怜的人身边。 他怎么能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去见她? ——一个本来从不动情的人,如果动情,一发就不可收拾,像这种如山洪忽然爆发的情感,有谁能控制得住?引自 第十一章 巴山夜雨话神剑 /112“你怎么会不知道?”牛小姐问老实和尚。 “因为根本就没有法子。”和尚说,“就算你能把死人说活,对他也一点法子都没有。” 他用一种虽然非常老实又带着点诡秘的眼色看着牛肉汤,慢吞吞地说:“只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老实和尚说的当然都是老实话,老实话通常都很有用的,牛小姐当然要把每个字都听得很仔细。 想不到老实和尚只说了八个字,每个字都可以把人气死。 “没法子,就是有法子。” 和尚都喜欢打机锋,会打机锋的和尚才是有道理的和尚。引自 第十一章 巴山夜雨话神剑 /112
这时候西门吹雪正坐在山巅一处平石般的青色岩石上,眺望着远方。 黄昏,未到黄昏。 远方烟云缥缈苍茫,什么都看不见,却又什么都看得见。 在一个生命还未开始,或者对生命已完全满足的人看来,那只不过是一片虚无,一片混沌,最多也只不过是一幅图画而已,可以让一个本来已经很愉快的人,在宁静中得到一点享受。 但是在西门吹雪这种人看来,这一片虚无就是生命的本身。只有在虚无混沌中,他才可以看到很多他在任何其他地方都看不到的事,也只有在此时此地此情,他才能看到自己。 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近十余年,西门吹雪几乎已经完全没有机会看到自己。 因为他的心与眼久已被一层血所蒙蔽,当然还有一层雪。 冰比冰水冰(注),雪更冰甚冰水。 西门吹雪是个什么样的人?当今天几百几十万个知道“西门吹雪”这个名字的人,又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出身、他的思想、他的感情,和他的过去?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当然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已经忘记了。 他怎么忘记呢? 人生中还有什么事比“忘记”更困难? 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忘记这些事? 西门吹雪忽然想起了陆小凤,此时此刻,他本来不该想起陆小凤的。 不幸的是,人类最大的悲哀,就是人们常常会想一些自己不该想起的人和不该想起的事。引自 第十二章 超级杀手云峰见 /121他和陆小凤相识已二十年,可是他对陆小凤的了解居然这么少。 他从来都不知陆小凤这个人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家庭中出生的,也从来都不知道陆小凤这个人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这也许只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要去知道。 有很多的朋友之间都是这样的,虽然经常相处在一起,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要去发掘对方的往事,当然更不会想到要去发掘朋友的隐私。 江湖道上的朋友们,以义气血性相交,只要你今天用一种男子汉的态度来对我,就算你以前是王八蛋,也没他妈的什么关系。引自 第十二章 超级杀手云峰见 /121落日最红的时候,就是它即将沉没的时候。 人呢?人是否也如是? 西门吹雪从来都不去想,人生中总有一些无可奈何的悲伤,为什么要去想?想了又能怎么样?引自 第十二章 超级杀手云峰见 /121红日初露时,红如害羞少女脸上的胭脂,此时已红如仇人剑下的鲜血。引自 第十二章 超级杀手云峰见 /121“注”有时也可以把一个作者的心声和学识写出来,注出一些别人所不知而愿闻的事,有时甚至就像是画龙点睛,无此一点,就不活了。才子的眉批,也常类此。金圣叹批四才子,更为此中一绝。引自 第十二章 超级杀手云峰见 /121对联本来就是中国独有的一种文字形态,并不十分困难,却十分有趣。 无趣的是,上联虽然有了,下联却不知在何处。引自 第十二章 超级杀手云峰见 /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