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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 巴比伦空中花园
翻开关于地球历史的书籍,经常会看到巨大的爬行动物在大地上迟缓移动的画面,地面上水气氤氲厚重,而如同幽灵般的羊齿草便茂盛繁密地生长在水边。实际上,羊齿草、木贼草等蕨类植物比爬行动物更古老,早在三亿年前的古生代泥盆纪或石炭纪就已出现在地表上。也就是说,它们是地表植物的元祖。在远古时代繁盛一时,如今却默默地在毫不显眼之处生长,让人不由觉得它们就是植物界的没落贵族。我在前文提到的考古学式浪漫主义,便包含了这样一种感觉。引自 太古的植物
四年前,我夜宿于远离锡耶纳市区一座小山上的旅馆。第二天清晨,我在院子里享用早餐。正值初夏时节,覆着白色茸毛的杨絮乘着清爽晨风,连绵不断地飘飘然落在了桌上和地上。我的红茶茶盘上轻轻浮着一些掉落下来的茸毛,仿佛被陶器的表面吸附一般。朔太郎在诗中吟道:“甚为闲雅之食欲。”享用这顿锡耶纳的早餐时,我便是身处这样的氛围中,对这种极为闲适的感觉印象深刻。引自 植物界的伊卡洛斯不知为何,我对那些离开大地在空中浮游的植物甚为欢喜。植物原本就是扎根于大地的,它们必须从大地吸取必要的养分维持生命,这是植物的属性。然而那些植物却在自己身为种子的短暂时间内违反重力法则,巧妙地利用风的力量在空中飞舞。它们一定是植物界的伊卡洛斯吧。引自 植物界的伊卡洛斯
请试想一下,被称为“世界中心”的奢华的巴比伦街市一角,没有阶梯的多层楼阁层叠而起,高达三十六米,犹如被绿色森林覆盖的人造小山般雄伟,高耸的露台巍然屹立。 从遥远的印度或波斯运送而来的莲花、天芥菜、蔷薇、百里香、茉莉、藏红花、桃金娘、仙客来等各种花争奇斗艳,椰枣、葡萄、石榴、无花果、巴旦杏等果树的树枝上结满果实,随风摇摆。在露台式的庭院中,黎巴嫩雪松的香气不断掠过鼻尖,被挑断翅膀的筋而无法飞翔的白孔雀、极乐鸟、鹈鹕、火烈鸟、鹦鹉等鸟类也在这里嬉戏。 夏日里依旧凉爽的拱廊中,自上而下滴落的冷水形成一道水帘,通过水帘可以眺望弥漫着热气的庶民街道,对于每天生活在这空中花园里的女王和贵族而言,舒适又散漫怠惰的生活得到了保障。不过,太过舒适的话,也会让人产生茫然的感觉吧。引自 弗洛拉幻想在欧洲,自古以来便备受珍视的植物是有很多种类的、优雅的兰花。那富有光辉的色彩、令人陶醉的香气、多变的姿态,让人感受到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魅力。19世纪末的艺术家们表现出的毫无保留的爱,都指向兰花。 小说家于斯曼这样写道: 比如兰花这类血统高贵的花,纤弱而优美,畏寒而有些颤颤巍巍。这被放逐到巴黎的异国花朵,蛰居于温暖的玻璃宫殿中,可以说是远离俗世生活的植物界女王。引自 弗洛拉幻想
存在于大自然中的事物,因其体现出无限的美才有了价值,故而无论多么美,都不存在具有其他价值的特殊形态。苹果的花、红色的山楂花,便是如此。我内心对于那些花的爱,是无限的。引自 厄洛斯与弗洛拉实际上,对我而言难以忍受的是植物很快就会枯萎这件事。花的颜色每天都会变化,色彩慢慢褪去,最终变得脏污而零散。大概是出于这个原因,花的欲望便显得性急而疯狂,为了诱惑、吸引昆虫,不断地散发香气和汁液。“植物式”这一形容词,被用作表现纤细柔弱,这种用法在我看来是错误的。相反,贝壳、骨头等可以说是生的记忆,同时也是欲望的结晶。“生”在这些物体中结实地凝固,散发光泽,咏颂着经年累月的永远性。我可以安心地将它们放置在我的桌上。正如中世纪的学者们出于个人嗜好,将人类的头盖骨放在桌上观赏一般。引自 厄洛斯与弗洛拉鲜花的宿命是立刻就会枯萎。将这些鲜花进行搭配后做成装饰物的人们的心理,我是无法理解的。在我身上断然没有他们那种挑战虚无的勇气。 如果将插花视为一种时间艺术,那么它大概和音乐有些类似吧。 我有一个基本不离身、能够握于掌中的植物小物件。那是一个石楠木烟斗,外观跟橡树果有点类似。我不由自主地会想,在这烟斗里也栖居着爱神厄洛斯吧。引自 厄洛斯与弗洛拉
当然,我这么回答其实也是有一点小心机的。看到对方那种仿佛被打岔的表情非常有趣。引自 花我喜爱蒲公英的另一个理由是这种植物与形态学有所关联。 对于那种莲座状叶丛植物,也就是叶片会贴着地面呈放射状生长的植物,我原本就很喜爱。特别是蒲公英在法语中被叫作dent-de-lion(狮子的牙齿),锯齿状的叶片让莲座状的叶丛显得更美。茎部是中空的,长长地向上生长后,顶端长出一个头状花序,这也让人心生欢喜。 但是,让我说的话,相比这些特点,蒲公英吸引人的最大优点,便是聚集了小小白色冠毛的种子,像是模糊小球般的球体,呼的吹一下,冠毛便会飞散开来。 在我读小学之前,有一本面向儿童出版的图画杂志《儿童王国》。那本杂志的纸张很厚,在当时的确称得上制作精良,上面登载了以下这首童谣,我至今还记得全文: 蒲公英爷爷的 白色头顶上 有子子孙孙数百人 天气好之时 打开伞飞起来 呼的吹一下 噗的吹一下蒲公英爷爷 脑袋光溜溜 当然,这首童谣还配有插图,画面里蒲公英爷爷的白发中,孩子们打开降落伞一般的伞,乘着风悠悠飘向蓝天。这多少有点像武井武雄之辈依据个人喜好描画出的场景。引自 花
自古以来,椰枣树和棕榈树作为具有性别的植物而被关注,究其原因应该是这两种树本身雌雄异株,分别对花朵进行观察比较容易吧。古人似乎明白植物天然受精是非常困难的,甚至采取了让雄花和雌花靠近的人工授精方法。据说,在古埃及和巴比伦的浅浮雕作品中都描画了这些场景。不过,古人究竟是否清晰地意识到花的性别差异至今仍然存疑,或许对他们而言,采取人工授精方法就跟给土地施肥一样。引自 植物的性
仙人也分很多种,根据栖息的地方可以称其为天仙、地仙、人仙。如果将水仙想作住在水中的仙人,那么水仙也是神仙的一种吧。谈到仙人,也许有些人的脑中会浮现白胡子老人的形象,其实在中国古典神话中,既有美少年仙人,也有美少女仙人登场。不知从何时起,水仙在中国变成了花的名字,也许是因为水仙在潮湿的土地中生长得更好吧。引自 弗洛拉逍遥从公元前323年亚历山大大帝逝世到公元前30年罗马征服托勒密王朝为止,这一时期的地中海东部地区原有文明区域的语言、文字、风俗、政治制度等逐渐受希腊文明的影响而形成新的文明特点,该时期在19世纪30年代以后逐渐被西方史学界称为“希腊化时代”。引自 弗洛拉逍遥
这样说来,山茶树的花尽管厚实而浓艳,却没有过多的香气,这一点颇为罕见。身体虚弱的“茶花女”玛格丽特·戈蒂耶之所以能够将茶花佩戴在身上,也是因为花本身没有过多的香气,这或许也是茶花的一个优点吧。引自 弗洛拉逍遥区别于一般的摇篮曲,有些摇篮曲的歌词写满了被迫代为照顾孩子的少女的不幸遭遇,五木摇篮曲即属于其中一类,因流传于熊本县球磨郡五木村而得名。少女们将自己的遭遇吟唱给孩子听,以获得心理上的安慰。五木摇篮曲的歌词多种多样,曲调有正调和酒席间艺伎所唱的曲调,后者更为大众所熟知。按书中歌词判断,此处也属于后者。引自 弗洛拉逍遥
我并不是一个劲地在怀念古老的词语,只不过的砾一词在我看来是个很好的词语。这个词用来形容在冬日暖阳中盛开的白色梅花极为贴切。正因为是冬天的花朵,是在凛冽严寒中绽放的花朵,梅花才愈加散发出那样的光芒吧。如果它在盛夏也能绽放,那还真是让人感到幻灭。引自 弗洛拉逍遥自古以来在中国、朝鲜半岛和日本备受珍视的梅花,到了欧洲却丝毫不受欢迎,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美术作品中都不曾出现,这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明媚春光中盛开的桃花、杏花和樱花,似乎蕴含某些激发欧洲人审美意识的特质,然而只有在冬日阳光中的砾绽放的梅花,仿佛丝毫无法让他们的感情有所波动。或许是因为梅花鲜少给人鲜艳华丽之感,反而太过凛然。一如“梅花开一朵,一朵寒梅暖”这般简约美学的意境,大概是欧洲人的感性认知中尚缺乏的吧。引自 弗洛拉逍遥在我家的庭院中,也长着一棵乌黑多节的老梅树,梅花每年都会在枝头的砾绽放。 那已经是棵很老的树了,老到有一年突然花朵的数量明显减少,我觉得这棵树或许命不久矣了。然而在那之后,它却以不可思议的生长力复苏,每根树枝上都再次长出了犹如白色小贝壳般的花苞。这满是窟窿的老树,不知在何处依然潜藏着这样的生命力,让我不由心生敬慕。 我经常穿着拖鞋走进庭院,就近观看这棵梅树。若是樱花树则无所谓是否近看,梅树却是频繁地就近观赏比较好。就算只开了一两朵花,就已经颇具格调,这是梅树才有的特性。 在梅树干枯的树洞中,附着生长着瓦韦。我很喜欢蕨类植物,不知何时从山中采集回来使其附生在了梅树上。冬季少雨,瓦韦也因干燥而卷曲干瘪。在叶子背面可以看到茶色的孢子囊排成两列。我心想着孢子就是从这里飞散而出,孕育植物新的生命吧,便不知不觉拿起水瓢,想要给它们浇水。水从梅树的树洞中慢慢滴落,润湿了树干。引自 弗洛拉逍遥
到了中世纪,堇菜作为圣母玛利亚的花,愈加受到瞩目。堇菜缘何会与玛利亚关联在一起呢?因为其花香和气韵表现或者象征着基督教的美德中最为重要的谦让精神。在百合的花语中有述,玛利亚是“谦让的堇菜、纯洁的百合以及慈爱的蔷薇”。在中世纪的美术作品中,这三种花的出现频率之高,可以说无出其右者。引自 弗洛拉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