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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 陆小凤传奇4:银钩赌坊
有些人在活着时就已成为传奇人物,陆小凤无疑也是这种人。 提起了他的名字,每个人的眼睛立刻都盯在他身上,只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居然是个女人! 她穿着件轻飘飘的,苹果绿色的,柔软的丝袍,柔软得就像皮肤一般贴在她又苗条、又成熟的胴体上。她的皮肤细致光滑如白玉,有时看来甚至像是冰一样,几乎是透明的。 她美丽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脂粉,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已是任何一个女人梦想中最好的装饰。 她连眼角都没有去看陆小凤,陆小凤却在全心全意地盯着她。 方玉飞笑了,摇着头笑道:“这屋子里好看的女人至少总有七八个,你为什么偏偏盯上了她?” 陆小凤道:“因为她不睬我。”引自 第一章 冰山美人 /1陆小凤又笑了。 遇见无可奈何的事,他总是会笑。 他自己总是觉得这是他有限的几样好习惯其中之一。 ——笑不仅可以使别人愉快,也可以使自己轻松。引自 第一章 冰山美人 /1雾已散,繁星满天,风中不时传来蝉鸣虫语,泥土已被露水打湿。 陆小凤的衣裳也已湿透。 他醒来时,恰巧看见东方黑暗的穹苍,转变成一种充满了希望的鱼肚白色。他醒来时,大地也正在苏醒。 等他站起来时,灰暗的远山已现出碧绿,风中也充满了从远山带来的木叶清香。 山坳间炊烟四起,近处却看不见农舍人家。引自 第一章 冰山美人 /1远远看见五福客栈的金字招牌,他就已将所有不愉快的事全都忘了,因为所有愉快的事,都已在那里等着他。引自 第一章 冰山美人 /1陆小凤的人,也已凌空飞起,用力掷出了手里的断刀折剑,人却向后倒蹿了出去。 没有人能形容这种速度,甚至连陆小凤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能有这种速度。 一个人在挣扎求生时所发挥的潜力,本就是别人难以想象的。引自 第一章 冰山美人 /1
蓝胡子笑了笑,道:“罚酒是不是真的比敬酒好喝?” 陆小凤也笑了笑,道:“只要不花钱的酒都好喝!”引自 第二章 西方玉罗刹 /23
宽大舒服的床、干净的被单、柔软的鹅毛枕头,还随时供应洗澡的热水。 陆小凤正躺在床上,刚洗过热水澡,吃了顿舒服的晚饭,还喝了两斤上好的竹叶青。 无论谁在这种情况下,唯一应该做的事,就是闭起眼睛来睡一觉。 他已闭上了眼睛,却偏偏睡不着,他有很多事要去想——这件事其中好像还有些漏洞,可是他又偏偏想不出。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两个女人。 一个女人穿着件轻飘飘的、苹果绿色的、柔软的丝袍,美丽的脸上完全不着一点脂粉,神情总是冷冰冰的,就像是座冰山。 另一个女人却像是春天的阳光,阳光下的泉水,又温柔、又妩媚、又撩人。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好像一下子就能把你的魂魄勾过去。 陆小凤的魂还没有被勾过去,只因为她根本没有正眼看过陆小凤。 可是陆小凤却一直在看着她,而且这两天来,几乎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 因为她一直都跟在陆小凤后面,就好像有根看不见的线把她吊住了。引自 第三章 缺了半边的人 /34陆小凤却知道他们并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无论他们打扮成什么样子,他都认得出。 因为他们虽然能改变自己的穿着打扮,却没法子改变脸上那种冷漠傲慢,不可一世的表情。引自 第三章 缺了半边的人 /34就像我们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一样,对自己有利的事,他总是不太愿意想法子去避免的。引自 第三章 缺了半边的人 /34陆小凤板着脸,心里却也不能不佩服,她观察得实在很仔细。 女人好像天生就比男人更细心的,尤其是这种喜欢追根究底的女人。引自 第三章 缺了半边的人 /34
不管怎么样,假如你知道有个人在你的屋子里等着你,那么你心里总会有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孤独的猎人,在寒冷的冬天回去时,发现家里已有人为他升起了火,他已不再寒冷和寂寞。 只有陆小凤这样的浪子,才能了解这种感觉是多么珍贵。 所以他推开门的时候,心里居然有点紧张。 这种时候,这种心情,他实在不愿一个人走入一间冷冰冰的空屋子。引自 第四章 意外中的意外 /50她背对着门,坐在灯下,乌黑柔软的长发披在肩上。 她正在用一把乌木梳子,慢慢梳着头——女人为什么总喜欢用梳头来打发寂寞的时刻? 看见了她,陆小凤忽然觉得连灯光都亮得多了。 不管怎么样,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年纪愈大,反而愈不能忍受孤独。 可是他并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感觉表现出来,只不过淡淡地说了句:“我总算活着回来了。”引自 第四章 意外中的意外 /50陆小凤闭着嘴,并没有说出这些话,他实在不忍再刺伤她。 风在窗外吹,落叶一片片打在窗户上,就像是一只疲倦的手,拨弄着枯涩的琴弦,虽然有声音,却比无声更沉闷。 现在应该说什么?安慰已是多余的,因为无论什么样的安慰,都已安慰不了她。引自 第四章 意外中的意外 /50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关心自己,总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引自 第四章 意外中的意外 /50陆小凤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别人对不起他的事,他从来不愿多想,所以他心情总能保持明朗愉快。引自 第四章 意外中的意外 /50“骂人”当然绝不是件值得向别人推荐的事,却永远有它值得存在的理由。 无论谁痛痛快快地骂过一个自己痛恨的人之后,总是会觉得全身舒畅,心情愉快的,就好像便秘多日忽然肠胃畅通。引自 第四章 意外中的意外 /50
他喜欢热闹,喜欢看见各式各样的人围绕他身边,就算他明知有些人对他不怀好意,他也不在乎。他唯一真正在乎的事,就是寂寞——这世上假如还有一件能令他真正恐惧的事,这件事无疑就是寂寞。 “贫穷”岂非也正是寂寞的一种?寂寞岂非总是会跟着贫穷而来? 你有钱的时候,寂寞总是容易打发的,等到你囊空如洗时,你才会发现寂寞就像是你自己的影子一样,用鞭子抽都抽不走。 陆小凤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那一阵阵迎面吹来的风,实在冷得要命。引自 第五章 贾乐山 /75这顿饭既然吃得并不愉快,小费本来就可以免了,只可惜一个人若是当惯了大爷,就算穷掉了锅底,大爷脾气还是改不了的。引自 第五章 贾乐山 /75无论谁喝醉了之后,都会睡得很沉。 他也不例外,只不过他醒得总比别人快些。现在窗外还是一片黑暗,屋子里也是一片黑暗,他就已醒了,面对这一片空空洞洞、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痴痴地出了半天神。 他想起了很多事,很多非但不能向别人叙说,甚至连自己都不敢去想的事,也许为了要忘记这些事,他才故意要跟孤松拼酒,故意要醉。 可是他刚刚睁开眼睛,想到的偏偏就是这些事。 该忘记的事为什么总是偏偏忘不了? 该记的事为什么总是偏偏想不起?引自 第五章 贾乐山 /75“醉乡路稳宜常至,他处不堪行。”这人叹息着,又道,“可是这条路若是去得太多了,想必也一样无趣得很。”引自 第五章 贾乐山 /75陆小凤笑了。 无论谁都笑不出来的时候,他却偏偏总是会忽然笑出来。 他微笑着道:“想不到阁下居然还是个有学问的人。” 这人道:“不敢,只是心中偶有所感,就情不自禁说了出来而已。”引自 第五章 贾乐山 /75没有人能形容这少女的美丽,就正如没有人能形容,第一阵春风吹过湖水时,那种令人心灵颤动的涟漪。引自 第五章 贾乐山 /75陆小凤道:“你本不是来听我说话,你是来看我的,你要看看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贾乐山道:“不错。” 陆小凤道:“现在你已看过了。” 贾乐山道:“是的。” 陆小凤道:“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贾乐山道:“你是个聪明人。” 陆小凤笑道:“好,说得好。” 贾乐山道:“你不但聪明,而且意志坚强,无论什么事都很难打动你,我想你若真的要去做一件事时,必定百折不回,全力以赴。” 陆小凤道:“好,想得也好。”引自 第五章 贾乐山 /75可爱的人,岂非通常都是可怕的? ——这句话你也许不懂,可是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时,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引自 第五章 贾乐山 /75
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在天边,在松花江上。松花江并不在天边,在白山黑水间。 “拉哈苏”就在松花江之南,这三个字的意思就是“老屋”,它的名字虽然充满了甜蜜和亲切,其实却是个荒僻而寒冷的地方。 每到重阳前后,这里就开始封江,直到第二年的清明才解冻,封江的时候,足足有七个月——多么长的七个月。可是这七个月的日子并不难过。 事实上,老屋的人对封江的这七个月,反而充满了期待,因为这段时候他们的日子反而过得更多彩多姿,更丰富有趣。引自 第六章 松花江上 /99“拉哈苏究竟在哪里?” “在松花江上。” “江上怎么会有市镇?” “严格说来,并不是在江上,是在冰上。” “在冰上?”陆小凤笑了,他见的怪事虽多,却还没有见过冰上的市镇。 没有到过拉哈苏的人,确实很难相信这种事,但“拉哈苏”却的确在冰上。 那段江面并不宽,只有二三十丈,封江时冰结十余尺。 久居老屋的人,对封江的时刻总有种奇妙的预感,仿佛从风中就能嗅得到封江的信息,从水波上就能看得出封江的时刻。 所以他们在封江的前几天,就把准备好的木架子抛入江中,用绳子牢牢系住,就好像远古的移民,在原野上划出他们自己的疆界一样。 封江后,这段河面就变成了一条又长又宽的水晶大道,亮得耀人的眼。引自 第六章 松花江上 /99这时浮在江面上的木架子,也冻得生了根,再上梁加椽,铺砖盖瓦,用沙土和水筑成墙,一夜之间,就冻得坚硬如石。 于是一幢幢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房子,就在江上盖了起来,在冰上盖了起来,用不着三五天,这地方就变成个很热闹的市镇,甚至连八匹马拉的大车,都可以在上面行走。各行各业的店铺也开张了。 屋子外面虽然滴水成冰,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陆小凤听来,这简直就像是神话。 “在那种滴水成冰,连鼻子都会冻掉的地方,屋子里怎么会温暖如春?” “因为屋子里生着火,炕下面也生着火。” “在冰上生火?” “不错。” “冰呢?” “冰还是冰,一点也不会化。” 冰一直要到第二年的清明节才会融解,那时人们早已把“家”搬到岸上去了,剩下的空木架子,和一些用不着的废物,随着冰块滚滚顺流而下。 于是这冰上的繁华市镇,霎眼间就化为乌有,就好像一场春梦一样。引自 第六章 松花江上 /99从车窗中远远看出去,已可看见一条亮得耀眼的白玉水晶大道。 楚楚叹了口气,道:“这段路我们总算走完了。”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他虽然知道无论多艰苦漫长的路,都会有走完的时候,可是看到目的地已在望,心里还是觉得很愉快。 赶车的也提起精神,打马加鞭,拉车的马鼻孔里喷着白雾,浓浓的白沫子沿着嘴角往下流,远远看过去,已可以看到那冰上市镇的幢幢屋影。 然后夜色就已降临。在这种极边苦寒之地,夜色总是来得很快,很突然,刚才还明明未到黄昏,忽然间,夜色就已笼罩大地。 光彩已暗淡了的水晶大道,一盏灯光亮起,又是一盏灯光亮起,本已消失在黑暗中的市镇,忽然间就已变得灯火辉煌。 灯光照在冰上,冰上的灯光反照,看来又像是一幢幢水晶宫殿,矗立在一片琉璃世界上,无论谁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都一定会目眩情迷,心动神驰。 陆小凤也不例外。 这一路上他不但吃了不少苦,有几次连小命都差点丢掉。 但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若是时光倒流,让他回到银钩赌坊,重新选择,他还是会毫不考虑,再来一次。 ——艰苦的经验,岂非总是能使人生更充足、更丰富? ——要得到真正的快乐欢愉,岂非总是要先付出艰苦的代价? 陆小凤忍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地方假如就在你家的门口,随时都可以走过去,看来也许就不会有这么美了。” 楚楚也叹了口气,道:“是的。”引自 第六章 松花江上 /99夜,夜市。 市镇在冰上,在辉煌的灯火间,屋里的灯光和冰上的灯光交相辉映,一盏灯变成了两盏,两盏灯变成了四盏,如满天星光闪耀,就算是京城里最热闹的街道也比不上。街道并不窄,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店铺,车马行人熙来攘往,茶楼酒店里笑语喧哗,看看这些人,再看看这一片水晶琉璃世界,陆小凤几乎已分不出这究竟是人间?还是天上?引自 第六章 松花江上 /99这酒铺看来并不差,老板娘长得更不错,但却也不知为了什么,里面总是冷冷清清的,看不见一个客人。 所以陆小凤第一眼看见的,还是这长得并不太美,笑得却很迷人的大姑娘,她还是站在那块“太白遗风”的木板招牌下,笑眯眯地看着陆小凤,就好像存心在这里等他一样。 她的笑不但是种诱惑,也像是种邀请。 陆小凤从来也不会拒绝这种邀请的,何况他一向认为会笑的女孩子,也一定比较会说话,会说话的女孩子,就一定比较容易泄露别人的秘密。引自 第六章 松花江上 /99——流着泪的邀请,岂非总是比带着笑的邀请更令人难以拒绝?引自 第六章 松花江上 /99陆小凤翻了个身,只想早点睡着,可惜睡眠就像是女人一样,你愈急着想她快点来,她却来得愈迟——人生中岂非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引自 第六章 松花江上 /99这天晚上陆小凤虽然还是一个人睡,却睡得很熟,他总算出了一口气,第二天醒来时,觉得胃口好极了,简直可以吞下一整条鲸鱼。虽然已快到正午,楚楚却还躲在屋里,也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生气。 银钩赌坊那边居然也一直没有消息。 陆小凤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他的早点兼午饭,这顿饭使他看来更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所以他又特地到厨房去,着实对那厨子夸奖了一番。 他心情愉快时,总是希望别人也能同样愉快。 临走时他还拍着那厨子的肩,笑道:“你若到内地去开饭馆,我保证你一定发财,那些吃惯了煎小鱼的土蛋们,若是吃到你的大块烧羊肉,简直会高兴得爬上墙。” 厨子看着他走出去,目中充满感激,心里只希望他今天无论做什么事,都有好运气。 陆小凤也相信自己一定会有好运气的。引自 第六章 松花江上 /99
灯笼虽然没有点着,银钩却还是不停地在风中摇晃。 陆小凤大步走入银钩赌坊,只觉得手里满把握着的都是好运气,几乎忍不住要停下来掷几手骰子。 他没有停下来,他不愿把这种好运气浪费在骰子上。引自 第七章 松花江下 /124——一个人的确不能太爱一个人,若是爱得太深,通常总是悲剧。 ——人生中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悲剧?引自 第七章 松花江下 /124夜已很深了。陆小凤已经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大半个时辰,一盏盏明亮的灯光,一盏盏地灭了,一点点闪烁的寒星,一点点地消沉。引自 第七章 松花江下 /124一个人内心深处,往往会有些秘密是自己都不知道的——也许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不过不敢去把它发掘出来而已。引自 第七章 松花江下 /124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两句很有用的话!” 楚楚冷冷道:“只可惜无论多有用的话,也说不动这冰河解冻!”陆小凤不理她,自顾接着道:“第一句话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第二句话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当然也应该懂得这两句话的意思!” 楚楚道:“我偏不懂!” 陆小凤道:“这意思就是说,只要有坚强的决心和有效的利器,天下绝没有做不到的事!” 楚楚道:“只可惜你的决心我看不见,你的利器我也没有看见!” 陆小凤又笑了笑,道:“你总会看见的。”引自 第八章 再见冰河 /144陈静静勉强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我总算是这里的主人,今天中午,我替你们饯行,你们一定要赏光!” 楚楚抢先道:“他一定会去的,我一定不会去。” 陈静静道:“为什么?” 楚楚道:“因为你的酒菜里面一定还有很多醋,醋若吃得太多,我就会胃疼!” 她也叹了口气,用眼角瞟着陆小凤:“不但胃疼,心也会痛,所以还是不去的好!”引自 第八章 再见冰河 /144一回到天长酒楼,陆小凤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得很熟。 但是他已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最多只能睡两个时辰。”还不到两个时辰,他果然醒了。 他身体里就好像装了个可以定时响动的铃铛,要它在什么时候响,它就会什么时候响——其实每个人潜意识中都有这么样一个铃铛的,只不过他的特别灵敏准确。引自 第八章 再见冰河 /144寒冷的风,灰黯的穹苍,积雪的道路,一个孤独的女人,骑着一匹瘦弱的小毛驴,远处隐约有凄凉的羌笛声传来,大地却阴冥无语。 她的人已在天涯,她的心更远在天外。 “寂寞的人生,漫长的旅程,望不断的天涯路,何处是归途?……” 她走得很慢,既然连归途在何处都不知道,又何必急着赶路?引自 第八章 再见冰河 /144他微笑着,又道:“我虽然没有在上线开扒时去踩过盘子,可是一口箱子是用铁打的?还是用黄金打的?我倒还能看得出!” “上线开扒”就是拦路打劫,“踩盘子”就是看货色、望风水。据说黑道上的高手,只要看看轮后扬起的尘土,就能看得出车上载的是什么货,这批货有多少油水。 楚楚又叹了口气,道:“原来你不但会偷,还会这一手,像你这样的人,居然没有去做强盗,实在可惜得很!” 陆小凤也叹息着道:“老实说有时我自己也觉得可惜,有好几次都差点改了行!” 楚楚嫣然道:“你若真的改了行,我一定做你的压寨夫人!”引自 第八章 再见冰河 /144——一个人若是爱上了一个人,不管他爱的是谁,都不应该算是他的错,何况他已是个老人,倒下去就不容易站起来了。引自 第八章 再见冰河 /144风从窗外吹过,寒意却从心底升起。引自 第八章 再见冰河 /144欲望!对金钱的欲望,对权力的欲望,对声名的欲望,对性的欲望! 人类所有的苦难和灾祸,岂非都是因为这些欲望而引起的?引自 第八章 再见冰河 /144看到陈静静的笑,陆小凤才知道笑有时比哭还痛苦。 看到楚楚的笑,陆小凤才知道笑有时甚至比利剑尖针更伤人。引自 第八章 再见冰河 /144
陈静静并没有死,而且一直都很清醒。 在这种情况下,清醒的本身就已是种无法忍受的痛苦,冥冥中竟像是真的有个为世人主持公道的神祇,在故意折磨着她。 现在陆小凤虽然已将她抱到另一间房里,让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可是她的痛苦并没有结束,也许已只有死才能解除她的痛苦。 痛苦已到了无法忍受时,死就会变得一点也不可怕了。 她想死,真的想死,她只希望陆小凤能给她一个痛快的解脱,但是她绝不把自己的意思表露出来,因为她很小的时候,就得到一个教训。——你愈想死,别人往往就愈要让你活着,你不想死,别人却偏偏要杀了你。 她至今还记得这教训,因为她看见过很多不想死的人死在她面前,也看见过很多活不下去的人偏偏还活着,她本是在苦难中生长的。 陆小凤虽然一直都静静地站在床头,她却看得出他心里也很不平静。 无论谁看到了那些惊心动魄,惨绝人寰的事之后,心里都不会好受的。引自 第九章 香姨之死 /164陈静静看着他走出去,眼泪已慢慢地流下来,终于失声痛哭,却不知是为了悲伤?是为了悔恨?还是因为感激? 不管怎么样,一个人想哭的时候,若是能自由自在地痛哭一场,也满不错的。引自 第九章 香姨之死 /164孤松盯着他,缓缓道:“难道你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把这罗刹牌占为己有?” 陆小凤道:“我想过!” 孤松道:“现在你还想不想?” 陆小凤道:“想!” 孤松脸色又变了。 陆小凤淡淡地接着道:“我想的事很多,有时我想做皇帝,又怕寂寞,有时我想当宰相,又怕事多,有时我想发财,又怕人偷,有时我想娶老婆,又怕啰唆,有时我想烧肉吃,又怕洗锅,有时我甚至还想打你一巴掌,又怕惹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孤松已忍不住笑了,但是一转眼他又板起脸,道:“所以你想的事虽多,却连一样也没有做。”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每个人活在世上,好像都是想得多,做得少的,又岂只我一个?” 孤松的目光忽然到了远方,仿佛也在问自己——我想过什么?做过什么? 一个人只要活在世界上,就一定要受到各种的约束,假如每个人都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出来,这世界还成什么样子? 过了很久,孤松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挥手道:“你走吧!”引自 第九章 香姨之死 /164他从未向任何人这么样挑战过,他的态度虽然冷静如磐石,可是这种残酷的冷静,却使得他的愤怒更可怕。 极端的冷静,本就是愤怒的另一种面具。引自 第九章 香姨之死 /164他并不怕这个年轻人,他从来也没有怕过任何人,可是这一瞬间,他却忽然感觉到一种从来未有过的紧张,紧张得连呼吸都已停顿! 因为他一直都是站在上风的,他已习惯于用自己的声名和地位去压迫别人,现在,他却第一次感觉到别人给他的压力。引自 第九章 香姨之死 /164假如你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就绝不会想死的,因为你的生命已有了价值,你就会觉得它可贵可爱。 假如你真正全心全意地去帮助过别人,就一定会明白这道理,因为只要你肯去帮助别人,就一定是个有用的人。引自 第九章 香姨之死 /164赵君武看着他,忽然道:“谢谢你。” 陆小凤笑了,道:“我要你替我做事,我没有谢你,你反而谢我?” 赵君武道:“就因为你没有谢我,所以我才要谢你!” 陆小凤道:“为什么?” 赵君武眼睛里发着光,道:“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已把我当作朋友!”朋友!这两个字多么光荣!多么美丽!引自 第九章 香姨之死 /164你若也想和陆小凤一样,受人爱戴尊敬,就一定要先明白一件事。 ——真正能令人折服的力量,绝不是武功和暴力,而是忍耐和爱心。 这并不是件容易事,除了广阔的胸襟外,还得要有很大的勇气!引自 第九章 香姨之死 /164屋子里布置得幽雅而干净,雪白的窗纸还是新换上的,窗外天气晴朗,阳光灿烂,窗台上摆着水仙和腊梅,丁香姨居然已能坐起来了,苍白的脸上已有了红晕,就像是一朵本已枯萎的花朵,忽然又有了生命。 这一切都是非常令人愉快的事,陆小凤的心情显然也比前几天好了些!引自 第九章 香姨之死 /164这块玉牌纵然是无价之宝,可是幸福的价值岂非更无法衡量? 她这么样做是不是值得?现在她是不是已经在后悔?引自 第九章 香姨之死 /164她嫣然的面颊又已变为苍白,眼角和嘴角在不停地抽动,看来仿佛是在哭,又仿佛是在笑。 就算是笑,那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凄凉痛苦的笑,一种甚至比哭还悲哀的笑。 她看着陆小凤,发亮的眼睛也变成死灰色,挣扎着:“你……你为什么不追出去?”陆小凤摇摇头,脸上只有同情和怜悯,连一点惊讶愤怒之意都没有。 丁香姨这么样的结果,竟好像早已在他意料之中,过了很久,他才黯然道:“你是不是又被人骗了?” 丁香姨的声音更微弱,道:“我骗了你,他却骗了我,每个人好像都命中注定了要被某一种人骗的,你说对不对,对不对?……” 她说得很轻、很慢,声音里已不再有悲伤和痛苦。 在临死前的一瞬间,她忽然领悟到一种既复杂、又简单,既微妙、又单纯的哲理,忽然明白人生本就是这样子的。引自 第九章 香姨之死 /164一个人为什么总是要等到最后的一瞬间,才能了解到一些他本来早已了解的事?引自 第九章 香姨之死 /164
夜,冬夜。 黑暗的长巷里,静寂无人,只有一盏灯。 残旧的白色灯笼,几乎已变成死灰色,斜挂在长巷尽头的窄门上,灯笼下,却挂着一个发亮的银钩,就像是渔人用的钓钩一样。 银钩不住地在寒风中摇荡,风仿佛是在叹息,叹息世上为何会有那么多愚昧的人,愿意被钩上这个银钩?引自 第十章 重回赌坊 /181